“這怎么是寶鈔”
甲板上,陳瑄抬頭看著負責押運撫恤的官員,目光中充滿詫異。
面對他的詢問,那官員也無奈道“蘇州府錢糧不足,只能分發寶鈔來作為撫恤金了。”
“那可有提高”陳瑄連忙詢問,畢竟朱元璋駕崩后,寶鈔的價值開始在建文新政的作用下開始下跌。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現在一貫寶鈔只能等于五百文錢。
“自然不可能提高。”那官員正色道“眼下西南鬧得厲害,朝廷沒有足夠的銅錢,只能用寶鈔渡過難關了。”
“三軍將士都是我大明百姓,應該要體諒朝廷的不如意。”
“戶部算過了,算上撫恤的糧食和賞錢,一共是七萬四千六百二十七貫寶鈔,請陳都督清點吧。”
官員的話,不止讓陳瑄心寒,更是讓甲板上的所有兵卒心寒。
在他們看來,指不定什么時候他們就要戰死了,可朝廷還是拿著寶鈔來忽悠他們。
這樣的的待遇與渤海軍的待遇,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如何值得他們效死
至于官員口中的所謂體諒,眾人也嗤之以鼻。
沒有錢,就甭談啥理想,理想也不能當飯吃。
他們只知道他們的撫恤變相變少了,原本的撫恤還能讓家人舒服過兩三年,謀個生計,可眼下
“在下知道了”
陳瑄壓著脾氣開口回應,那官員見狀也頷首后轉身上了沙船,逆流向蘇州而去。
他前腳剛剛離開,后腳甲板上就罵聲一片。
“我們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朝廷就這么糊弄我們”
“誰不知道寶鈔是什么德行,三十六貫寶鈔連三十石米都買不了”
“娘地,這群狗文官”
“老子在這里累死累活,他們在后面克扣老子的撫恤”
一時間,叫罵聲不斷,陳瑄也沒有阻止,興許在他看來,朝廷也欺辱他們太厲害了。
旁人不清楚,陳瑄可是十分清楚。
朝廷不是沒有錢,反而是很有錢。
從洪武二十八年開始,西南的金銀銅礦不斷運往京城,即便有以鈔抵稅和其它政策,但消耗的數量并不算大。
如今發寶鈔給他們,完全就是糊弄他們。
“怎么回事”
一時間,叫嚷聲中響起了一道穩重的聲音。
楊俅乘坐戰船抵達了廖角咀,而陳瑄身旁的幾名武官也給楊俅解釋起了眾人生氣的原因。
面對他們所說的事情,便是連想著拉攏陳瑄的楊俅都覺得無語。
長江水師的重要性還需要言語嗎
這種時候,居然用寶鈔來糊弄長江水師,這種手段,讓楊俅都懷疑那位他從未見過的皇帝,是否是個癡呆兒。
哪怕前宋時期重文輕武,也沒干出大敵臨前克扣軍餉、撫恤的事情吧。
“朝廷里那幫人到底在想什么”
楊俅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只覺得不是自己厲害,而是廟堂之上昏招頻出。
不過這么一來,自己倒是有了機會。
楊俅掃視了一眼義憤填膺的眾人,倒是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準備等消息發酵。
伴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楊俅與陳瑄等人換班,讓他們將朝廷的所作所為帶往了崇明島。
待夜幕降臨,楊俅與陳瑄換班返回崇明島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士氣低落的兵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