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被圍,水師投敵,這仗還怎么打”
圍在沙盤前,盛庸、俞通淵、平安及十數名指揮使久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棋被他走死了”
干啞的聲音響起,饒是俞通淵這樣的老將,也不免被朱高煦的打法所震驚。
海陸協同,兩棲作戰的打法不是沒有人打過,遠的兩漢魏晉且不提,單說幾十年前紅巾軍北伐時,東路北伐軍主帥毛貴,就是乘船從連云港出發,然后渡海攻占了山東地區,后來更是以山東為基地打到了北平附近。
可是,毛貴那渡海的距離才多少而且毛貴的渡海還是人馬皆渡海,朱高煦則是直接把水師當做運輸火器的牲口,自己帶人豬突猛進,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從山東諸城跑到揚州飲馬長江。
同樣的打法,北方打南方時也常用,可問題人家都是從淮河口出兵,朱高煦是直接從山東出兵,這距離就拉長了大半,更別提北方往往會敗在長江口的水文上。
長江的徑流量不是黃河、淮河可以比擬的,正常戰船滿載逆流而上,每個時辰速度不過五六里,即便是最快的八面帆船的沙船也才能堪堪十二三里。
反觀順流而下,如果用八面帆船的沙船,那一個時辰能沖出三十余里,速度幾乎是三倍有余。
這樣的天險加持下,致使江南政權的威脅往往都是來自巴蜀、荊襄這些上游政權的水師,而非海上。
可朱高煦這次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讓陳瑄和楊俅投降了,渤海的水師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長江之中,一連走了數日都未有人發現,直到包圍京城才有人后知后覺。
“陳瑄楊俅,此二賊壞天子大事”
盛庸一拳砸在沙盤上,驚得沙土飛起,可眾人卻都沒有抱怨,因為他們的想法和盛庸一樣。
明明是大好局面,只要再等日,就能等到吳高和李堅的十萬大軍南下,三面合圍朱高煦,結果陳瑄和楊俅投降,直接讓他們這群人成了笑話。
“眼下賊軍試圖渡江而去,如此一來京師危矣,難道我等什么都不做嗎”
平安質問眾人,面對他的質問,俞通淵和盛庸臉色難看。
其實都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做什么都無法阻止渤海軍渡江而下。
渤海軍的火器威力他們已經領教過了,盛庸手中的在京步卒一個照面被打翻數百人,在京聽操騎兵也是一個照面被打翻數百人。
現在朱高煦又有戰船掩護,這不是妥妥的一個卻月陣施展地形嗎
除非他們有能力抗住戰船射出的艦炮和霰彈、開花彈、實心彈,不然大軍不知道要死傷多少才能沖到前線,又要死傷多少才能給予渤海軍一些微不足道的死傷。
一時間,士氣低落,平安看在眼里,急在心底。
“不管成與不成,總歸要試一試,可以趁他人少出兵”
平安激動開口,但俞通淵一句話就讓他戛然而止。
“北岸兵少,南岸便兵多,若是南岸兵多,則京師不保矣。”
“額”
平安語塞,他倒是忘記他們的任務就是不讓渤海軍主力渡河,可渤海軍的主力根本就不是他們這六萬多人能碰撞的。
如果是六萬純粹的上直兵馬,那這一仗還有得打,可問題他們這六萬余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屯兵轉戰兵,且不到兩個月的新戰兵。
早前沖陣,新戰兵不過死傷前排就開始自亂陣腳,反觀上直卻能扛著槍林彈雨沖入渤海陣中短兵交擊。
這二者的差距,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我真是愧對高皇帝”
平安攥緊了拳頭,一句話說出眾人心聲。
只是他們也知道,皇帝削藩那手段本就不地道,朱高煦和朱棣兩人是有名的賢王,廢他們為庶人可以說是朱允炆削藩走過最爛的一步棋。
“明日,以待時機,若有機會,必要拖住渤海主力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