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長生這玩意他根本不信,他頂多就是貪求些美色,但絕不會為了女人去做得罪天下的事情。
必要時刻,他連郭琰都能放棄,更不要說其它女人。
“若是如此,那才是最恐怖之事。”
姚廣孝淡然開口,朱高煦略皺眉頭“不為長生與女人禍及天下,有何恐怖”
“不求長生與美色,那便會追求權力與功績。”姚廣孝緩緩開口,引出了他對朱高煦的看法。
這話說出,便是連在斟茶的亦失哈都頓了頓手上動作。
這動作很小,卻被朱高煦察覺。
誠然,他現在的步子確實有些大了,疏通黃河、運河,還要下西洋,裁撤衛所、移民百萬、糾察稅務
這些事情,單一挑出一件,都能讓平庸的君王忙碌數年,而他卻在坐上太子位后不到四個月就將這些事情全部安排上了。
他的這舉動,不正是好大喜功的表現嗎
“少師覺得這些事情不該做”
朱高煦端起茶杯,沉吟后抿了一口。
“其實殿下心里自有一把秤,這些事情到底該不該做,到底該如何做,何時做,您比貧僧更為清楚。”
姚廣孝畢竟與朱高煦二次見面,不可能交心的說出一切,他只能引導。
“殿下現在的局面,可不算太好”
姚廣孝望著低垂眼簾沉吟思考的朱高煦,緩緩開口道
“疏通黃河是好事,但下西洋和移民百萬、糾察稅務這些都得罪了人,裁撤衛所、縮減兵員更不用多說。”
“您入京城以來,除了拉攏淮西武勛外,其余時刻一直在樹敵,而眼下的敵人已經足夠多了。”
“兩個月前,陛下為您緩和了江東六府官員的關系,可眼下看來,您又得罪了其他人。”
說到此處,姚廣孝也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因為他知道如果說到這里,朱高煦還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錯的話,那他們就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我應該先停下哪一件事”
朱高煦很清楚自己應該停下一些事情,但他在做的這些事情都很重要,如果現在停下,那日后就難辦了。
“事情有輕重緩急,有的事情連高皇帝都沒能做成,殿下羽翼未豐,何必著急”
姚廣孝的話脫口而出,朱高煦便明白了他在說什么。
直隸的糾察稅務,確實查出了不少東西和人,但也得罪了不少人。
朱棣確實幫朱高煦和江東六府官員緩和了關系,但這不代表江東六府官員就不記仇了。
朱高煦自以為他以鈔抵稅七百萬貫能贏得江南人心,殊不知這群人根本不領情,斗恩升仇就是他們的寫照。
“我知道了,還有嗎”
他頷首應下,目光放在姚廣孝臉上,卻見姚廣孝輕搖頭“其它的,便是貧僧說了,殿下也不會停下的。”
“殿下只需要記得,您還年輕,可以慢慢來,凡事欲速則不達。”
“受教了。”聽到姚廣孝這么說,朱高煦就知道他想說下西洋的事情,可朱高煦停什么都不可能停下西洋的事情,所以姚廣孝才會說他即便說了,自己也不會停下。
緩緩起身,朱高煦朝著姚廣孝作揖行禮,隨后才走出雞鳴寺。
在寺外馬車旁,被召來的胡綸已經等待許久,見到朱高煦出現,他立馬就迎了上去。
“殿下,山東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上車說。”
朱高煦打斷了胡綸的話,拉著他坐上了馬車,并對亦失哈開口道“去傅府。”
“是”亦失哈應下,開始令人駕車。
不多時,待馬車動了起來,朱高煦才將目光放到了胡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