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子上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揉了揉眉心,覺得這段時間確實有些過于疲憊了。
“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
他安慰著自己,隨后將注意力投入到了政務之中。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大明軍隊開始在西南展開調動,而這樣的大規模調動軍隊,自然瞞不過在西南有眼線的安南胡氏。
“駕駕”
翌日清晨,乘騎滇南乘馬的塘騎自北邊諒山南下進入升龍河內府境內,一路上所見的是得到開發的紅河三角洲平原,以及一望無際的耕地。
在田野間,許多身材低矮的百姓骨瘦如柴,麻木的在田間進行耕種。
自胡季犛恢復胡姓,自稱是中原虞舜后裔,將國號從原來的“大越”改為“大虞”開始,安南陷入了一種十分尷尬的局面。
以前的大越陳氏時期雖然也對百姓苛刻,但畢竟有過輝煌的時刻。
大越陳氏沿襲李氏王朝,不僅重視農業的發展和水利建設,還效仿南宋的制度推行新政,大力修筑河堤,從河的源頭至海岸修堤,開掘溝渠,以防河水泛濫沖毀農田,并可得到排泄和灌溉之利,使稻谷旱澇保收。
不僅如此,陳朝也學習中原的屯田制度,將國家的農奴與罪奴,還有大量的戰俘投入到紅河三角洲平原進行開荒。
由于偏向宋朝,因此陳朝的商業、手工業都得到了發展,并且延續李朝的科舉制度,讓陳朝中下層百姓和小貴族有了階級躍升的機會。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經過四百多年的脫離,他們已經發展出了獨屬自己的文化,而陳朝便是這一運動的推動者。
在元朝以前,漢字是安南地區的通用文字,官府的文件和書籍、詩歌、文章全都用漢字書寫。
然而隨著陳朝的推廣,安南人原本為書寫漢字方便而創作了“喃字”開始盛行時期,走上了取代漢字的發展軌道。
由于有了自己的文字,安南人也開始仿效中原王朝編纂本國史書,因此陳朝滅亡后,許多安南百姓依舊懷念著它,而這則是胡季犛所忌憚的。
因為知道陳朝遺民和官員厭惡自己,因此胡季犛在篡位的同年便禪位于其子胡漢蒼,自號太上皇,不過他仍然掌握安南大權。
他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但他們卻并不認為胡季犛能長久,原因在于他們之中已經有不少人逃往了大明,準備借助大明的力量來復國。
當然,他們自然不是為了陳氏而決定復國,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這群人也好意思說為了大越,實際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蟲豸”
正午,當哨騎穿過中南半島最為繁華的升龍城街道,將北方諒山的軍情帶到王宮時,得到消息的胡季犛也開始咒罵了起來。
雖然已經年過六旬,但從五官依稀能看出他年輕時相貌還算清秀,唯一的缺點就是身材并不算出彩,只有五尺左右的身高讓他在穿著大明賜服的時候顯得有些滑稽。
此刻的他坐在勤政殿內,眼睛時不時就要打量四周,似乎殿內隨時就會有人冒出來取他性命。
原本他已經遷都到了清化,可隨著北方事態加重,他不得不返回了這座讓自己充滿了不安感的升龍城。
看著這座升龍王宮,手中的情報讓他憤怒。
他斥責那群王公貴族為“蟲豸”,而這一切也都有理由。
在他篡位后,他便勵志要一改陳朝晚年的頹廢,與那黑暗的吏治,然而現實卻讓他不得不低頭。
面對安南的困境,他先是限制前朝王公大臣不得掠奪百姓的民田,限制他們使用奴婢和傭人去強行開發土地。
整個大虞朝廷,除了大王、公主以外,所有人占田不得超過十畝。
此外,各路、府、州、縣官設立勘丈土地機構登記入簿,不登記的土地沒收為“公田”。
可以說,他的政策借鑒了中原歷朝歷代的新政,然而也遭受到了歷朝歷代推行新政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