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廟堂上的這些人精哪能不了解
可問題在于,誰都不愿意戳破這一層,哪怕是金臺之上的朱高煦與朱棣。
如果這些屯兵改民戶,那剩下的戰兵數量大約也只有三十萬,軍糧支出則是從一千四百余萬,下降到六百萬。
他的話,讓群臣們愕然,畢竟永樂二年時,都督府還歲支軍糧二千七百余萬石,軍餉二百余萬。
“如今執行多年,各省卻依舊按照定額來收稅,這是否有些不妥”
盡管支出增加了,但軍隊的素質卻得到了提高。
只要解決了江南,那陜西、兩廣、云南和湖廣、福建就容易推行多了。
“陛下,臣戶科給事中王回,有事起奏”
正當群臣想著財政開支越來越大的時候,卻不想六軍都督府的英國公張玉站出來作揖開口。
百官不愿意戳破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真的按照十賦一進行收稅,那就等同是主動要求新政推行到江南。
“準奏”朱棣想看看這官員要賣什么關子,而這王回則是繼續道;
“新政推行,本該就是按照十稅一的方式,對各行省進行稅收。”
“準奏”對于張玉的開口,朱棣不假思索的就選擇了同意。
此外,戰兵也會按照朱高煦的制度,每隔三年與邊疆進行輪換,以此保障內地戰兵戰力。
畢竟以當下江南的官吏數量,根本就不足以執行十稅一的收稅方式。
三宣六慰、南洋地區、還有南邊的南州,外東北各地、西域
大明國內除去這六十個職業衛所兵,便只剩下二百一十六個戰屯衛所,數量接近一百二十一萬,但其中有近七成半是屯兵。
同時,他的目光也掃視了群臣,似乎帶著幾分挑釁。
王回的話說完,整個廟堂都站不住了。
如果鄭和知道這一切,估計會加快速度趕回大明,畢竟此刻的他已經進入滿剌加海峽了。
不提他那邊,當下急需解決的,主要還是王回的事情。
朱高煦記得這人,他是山東遷徙渤海吉林城出身,也就是說他是實打實的渤海新政派。
以他的身份提出這種想法,不難看出,年輕力壯的新政派十分不滿這兩年朝廷限制招募吏員數量的做法。
在他們看來,大明需要更多的吏員,而他們的家鄉子弟難以科舉為官,便只剩下走吏員這條道路。
反正江南官紳一直歧視他們北方人,如今正好借助這個機會走入江南,好好收拾一頓這群家伙。
朱高煦可以保證,一旦新政在江南推行,那即便不用他開口,新政派的官員與吏員們也會卯足了勁的去調查江南出身的官員們。
但凡他們出現過原則性問題,新政派都會把他們往死里搞。
南北矛盾始終是明初跨不過去的一道坎,想到這里,朱高煦就恨不得把趙宋那群皇帝和士大夫拉出來凌遲。
一個“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政策,硬是分裂了南北二百多年,更別提三易回河那些各種糟蹋北方百姓和經濟的操作了。
盡管他想要江南官員遭受壓制,卻不想江南官員死絕。
江南官員要真的被搞死,那新政派就有點一家獨大的意思了。
“若是以十稅一的手段,如今天下六百二十余萬頃耕地,起碼能收獲七八千萬石田賦。”
“據臣當初參加四川新政推行的經歷,當初洪武年間所置胥吏水平低下,大多魚肉百姓,更是發明出淋尖踢斛,庫子,蒲簍,竹簍,口食等各種層出不窮,盤剝百姓的手段。”
“依靠這些手段,他們盤剝的田賦糧食足有數千萬石之多,是以朝廷雖定額三千二百萬石,胥吏卻征收六七千萬石,從而將大部分收入囊中。”
“如此一來,朝廷成了小頭,胥吏卻成了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