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十多歲,面無須發的男人,從山底下走上來。
他臉色憔悴,又仿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渾身有蟲形的黑氣兒纏繞,啃食他的身軀,蹣跚而來。
那一瞬間,不歸陵上所有生靈,都從夢中驚醒,抬起頭來。
這會兒,哪怕是腦袋最木的石頭,也能分辨出人和鬼魂的區別了。
而這家伙,不是活人。
余琛更是眉頭一皺,走出屋子。
就看見虞幼魚已經在門口了,緊盯著那來人,秀眉緊蹙,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一般。
而在余琛的注視下,那人一拱手,道出來意“子季乃稷下門生,遭人陷害,本應魂歸天地,卻有無法忘卻之執念,又逢冥冥中有過感應,特上山來尋求相助。”
顯而易見的,和一般的鬼魂不一樣,他清楚地知曉自個兒如今的處境,又被度人經吸引,上了山來。
也不是別人,正是昨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害死了的稷下大儒,文圣門生,下任文圣,子季。
他死以后,執念未消,化作遺愿,尋著度人經冥冥中的指引,找上山來。
余琛這還沒說話呢,虞幼魚就皺著眉頭,開口問道“書生,你的尸首是不是九竅流血,肌膚潰爛,最后化作一灘黑紅血肉了”
子季大儒一愣,拱手“正是”
“是了,就是了。”虞幼魚盯著那些啃食子季大儒魂魄的黑色霧蟲,看向余琛“看墳的,出大問題了。”
余琛愣住。
就聽這妖女繼續道“在閻魔圣地有一種蠱毒,喚作天魔蠱,以數十萬只劇毒天魔蟲相互廝殺,相互吞噬,最后煉成至多三枚毒蠱。
這毒蠱溶于水,無色無味,溶骨,化肉,噬魂,一旦服下,哪怕肉身再強橫,抗住蠱毒,精神魂魄也會被蠱蟲撕咬就跟這書生一樣。”
說罷,一揮手,就將那子季大儒身上的黑霧蟲子招過來,盤旋于手中,化作一團黑霧。
子季大儒頓時感覺渾身輕松,拱手道謝“多謝姑娘,還請問這閻魔圣地又是哪家道觀子季為何從未聽聞”
“道觀”虞幼魚擺了擺手,“你不需要曉得閻魔圣地是什么,但妾身可以告訴你這一方天地只有兩個人會培養和煉制這種蠱毒,一個是妾身,還有一個”
說到這兒,再子季大儒好奇的目光中,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一個就是當初帶著奪天造化陣圖,要把你們整個京城都給煉了的海外煉炁士。”
那一瞬間,整個不歸陵上,一片死寂。
“我記得他應該已經死了。”余琛眉頭一皺,當初他從文圣老頭兒的走馬燈里親眼看到,那海外邪修被碎尸萬段,渣都沒剩下來。
“誰知道”虞幼魚攤了攤手,“要么他還活著,要么他的手段,被人里學了去,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閻魔圣地那些手段流傳出來,足以讓你們整個大夏生靈涂炭。”
沉默。
良久的沉默以后,余琛取出度人經來,一展。
金光大放。
走馬燈,眼前跑過。
子季,姓朱,文圣門生,文道天才,三十六歲,神薹圓滿,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是文圣在稷下的五個門生中最讓他滿意的那個。
同時,也是下一任文圣的繼任者。
而從他的走馬燈里來看,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從幾個月前,五位文圣門生開始論道決定下一任繼任者開始,子季與他的二師兄爭得難分上下,一連數月的文斗武斗詩斗過后,子季以微弱的優勢拔得頭籌,成了下任文圣的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