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虛門是沒籌碼,要是有籌碼,早就布局開賭了。”
“況且,按世人的習慣,功過往往都是事后來評判的。”
“太阿門和沖虛門,若是賭贏了,那就是運籌帷幄,高瞻遠矚;”
“若是賭輸了,那就是貪心作祟,不自量力。”
“但此時塵埃未落,乾坤未定,你如何來判斷,他們此舉究竟是‘高瞻遠矚’,還是‘不自量力’?”
“你又怎么知道,他們一定會輸?”
“萬一,他們贏了呢?”
荀老先生目光如炬,灼灼逼人。
荀子悠一滯,被荀老先生問住了。
他此時才意識到,事不關己地考慮問題,會自以為清醒。
而一旦設身處地去解決問題,眼前迷霧重重,因果叵測,著實難以決斷。
荀子悠深深嘆了口氣,說不出話來。
片刻后,荀子悠小聲問道:“那老祖,我們太虛門……”
荀老先生道:“我們太虛門底子薄,安分一些,靜觀其變,順勢而為吧……”
荀子悠心中感慨。
不愧是老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但細細琢磨,又跟沒說一個樣。
荀老先生沉默片刻,又嘆道:
“太阿門想激流勇進,沖虛門想以進維穩,表面上看,他們兩家比我們太虛門要強很多。”
“但實際上,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不比誰好多少。”
“此次宗門改制,明面上波濤起伏,暗地里才是血潮涌動……”
“我太虛門自身難保,他們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怎么賭,能不能賭贏,就看他們自身的氣運了……”
……
荀子悠眉頭緊鎖,心中沉甸甸的。
老祖這個層次要考慮的東西,比他們這些宗門長老,實在是多太多了……
荀老先生面容平靜,但心里多少也有些沉重。
雖說彼此自求多福,但太虛、太阿、沖虛三門,畢竟同出一脈,在他們這等壽命悠長的老祖眼里,算是血肉相連的一家。
如今風雨欲來,他也不想見到三門之中,真的有誰翻了船,遭逢不測。
只是茲事體大,就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了……
荀老先生心事重重,抬起頭,見荀子悠也愁眉不展,微微搖頭,道:
“你別管那么多,記住我叮囑你的事,照顧好墨畫就行,其他的事,不需要你管。”
荀子悠無奈,拱手道:“是。”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忽而想起什么,問道:“你說,墨畫那孩子,與太阿門和沖虛門的弟子,有了交集?”
“嗯。”荀子悠點頭,“關系還不錯。”
“沖虛門的那個劍道天才,和墨畫算是‘不打不相識’,兩人雖第一次碰面,但話聊得倒不少。”
“至于太阿門,歐陽家那個小子,跟墨畫關系就更好了,天天幫墨畫鑄劍,一見面就喊墨畫‘師兄’……”
“師兄?”荀老先生微怔。
“師兄。”荀子悠確定道。
荀老先生點了點頭。
墨畫這孩子,人緣倒是不錯,就連太阿門歐陽家的弟子,都喊他“師兄”了……
荀老先生沉吟片刻,忽而一愣。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浮現在荀老先生心中。
這個想法,大膽到連荀老先生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靜下心來,沉思片刻,心緒宛如波濤一般洶涌起伏,心中喃喃道:
“我太虛門,好像也不是沒“籌碼”……”
“我們要不……賭個更大的?!”
荀老先生目光驚顫,而后慢慢變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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