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迷宮,血池。
墨畫胸口插著一柄祭祀短刀,躺在血池中央的祭臺上。
血絲化成的血繭,將他封鎖于其中。
血池周遭,有四個金丹魔修。
一個光頭妖修,體格魁梧,頭上刻著獰的血色虎紋,正在蘸著血水,磨著側頭刀。
另外三個魔修,一個又瘦又高,似乎是邪陣師,正在畫著血色的邪陣。
另外兩個魔修,正在解剖幾只巨大的妖魔,拼湊著肉身。
邪神蘇醒,恐怖的悸動傳來,四人心生恐懼,繼而又生出無窮的敬畏和信仰。
他們的血液在沸騰,神識有癲狂之感。
而后光頭妖修問道:「是這個時候吧?」
「是,」那邪陣師道,「按屠先生的吩咐,神主蘇醒,威嚴蔓延于大陣的角落,就斬掉這小子的頭顱,浸在血池里,經血氣同化后,再與業龍妖魔的身軀,
縫合在一起光頭妖修,似平不以為意。
邪陣師便肅然道:
「砍頭的過程,必須慎之又慎,以血祭頭刀,斷其頭顱,還要以活血陣,
保其活性,不能讓他真的死了——”
光頭妖修不耐煩,甕聲道:「這么麻煩做什么?」
邪陣師冷笑,「你懂什么?你知這小子是什么身份?你又怎知,他身上有沒有保命的手段?」
「斷頭不死,才不會觸發禁制。若斷了他的頭,他當即要死,肯定會觸發保命的底牌,到時候你我都要完蛋。」
光頭妖修一愜,這才恍然:「原來如此。」
邪陣師冷笑,「屠先生的吩咐,自有深意,你沒那個腦子,理解不了,照做就是。」
光頭妖修心有不滿,但也不敢有異議,便提著側頭刀,走到了墨畫面前。
他先是拔了墨畫胸口的祭祀刀,化去了血繭,而后對著墨畫的脖子,舉起了手中的血祭頭刀,剛準備斬下去,忽而一愣。
他看到了墨畫的眼睛。
那是一雙天然的,清澈的,不染俗塵,又有些深不可測的眼晴。
光頭妖修心中「咯瞪」一跳。
「這小子————什么時候醒了?」
還這么詭異地看著自己,讓他心里涼颶颶的——·
光頭妖修愜怖片刻,轉念又想,「罷了,醒了便醒了,死前做個明白鬼,也好比稀里糊涂地被砍了頭要好。」
更何況,砍活人的頭,才有意思。
尤其是一顆,乾學大宗門天之驕子,模樣還十分俊俏的腦袋,在自己的手里,被活生生地砍掉,這才令人興奮。
光頭妖修咧嘴一笑,高舉刀,當即就準備將墨畫的腦袋給斬掉,甚至他還刻意盯著墨畫的眼睛,想看這雙清水般好看的眼睛中,于死前浮現出的驚慌,恐懼,絕望等諸般神情。
可忽然,清水變得驟然幽邃起來。
那雙清澈的眼眸,像是深淵一般,透著深不可測的恐怖。
甚至其中,還有一縷令人膽寒的詭異黑灰色,在緩緩交織,不斷浮沉。
光頭妖修像是被攝了魂一般,驟然愣住了。
他的眼底,倒映著黑色,仿佛有什么念頭,透過他的眼睛,種進了他的心底。
與此同時,他耳邊,又像是他的心底,響起了一道天真清脆但充滿詭的聲音:
「你為什么要聽屠先生的話?」
「他讓你殺誰,你就殺誰?」
「他配么?」
「你又不是他養的狗——」
光頭妖修瞳孔泛黑,臉色有些掙獰。
他就這樣,高舉著刀,證證地站著,仿佛在發呆一般。
只是臉上神情不斷變換,印堂發紅,目光之中蘊著一絲憤怒,
邪陣師已畫好了活血陣,正等著這光頭妖修,砍掉祭品的頭顱,他才好用活血,給這剛砍下的頭顱「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