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四品陣師,雖是邪神的眷屬,但這二品的逆靈絕陣,他也真不會。
絕陣這種東西,若要領悟,既要悟性,也要機緣,不是想學就能學的。
否則,也不會被稱為“絕陣”了。
絕陣,一般意義上被理解為“絕品”陣法,但同時也被稱為“絕種”陣法。
因為難得,難學,難精,難傳,大多數絕陣,都“絕種”了。
屠先生不會逆靈陣,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去解。
而且,貿然去解,一旦解錯了,可不只是“扣分”那么簡單。
那切斷日晷陣,和逆靈陣的聯系?
這樣沒了倒計時,至少短時間內,逆靈陣不會爆炸。
就像是考試的時候,直接斷了鐘表,這場“考試”也就不會結束。
屠先生嘗試了一下,發現也行不通。
這個日晷陣有些詭異,周邊布滿了謎陣,陣紋線路錯綜,而且根本沒有規律。
短時間內,屠先生根本弄不清,這個日晷陣到底是如何運作,如何與整片逆靈陣維系的。
顯然,精明狡猾的墨畫,不可能允許這種“作弊”的漏洞存在。
屠先生只能放棄,轉而考慮,如何正面解決逆靈陣紋。
畢生的陣法閱歷,自屠先生腦海一一掠過。
而屠先生也不愧是四品陣師,很快就有了思路:
既然解不了,那就只能拆分,并一個個“隔離”,斷絕逆靈陣紋,與血祭大陣陣樞的聯系,從而避免陣樞,被逆靈陣引爆……
屠先生用尖厲的手指,蘸著人血,在巨獸骸骨之上,刻下一道道血紋,利用大荒血陣,將墨畫的謎陣隔絕。
上官望三人,見屠先生神情凝重地畫著陣法,面面相覷,皺眉不語。
而時間緊張,屠先生也根本沒空,與這三人說什么。
日晷還在轉動,時間一點點流逝。
屠先生手指飛舞間,一道一道血痕布下,將墨畫的陣法,一一拆解隔離……
可隨著他解的越多,發現墨畫布的逆靈陣也越多。
而且這些逆靈陣,與血祭大陣的中樞,捆綁得異常緊密。
幾乎每一道逆靈紋,都對應著大陣中樞的一處節點,一旦炸開,會借助大陣陣樞,迅速擴散開來,將逆靈崩解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不止如此,所有的逆靈陣,也都不是單一的,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和精密構算后,前后連接,彼此呼應,宛如尖利的“剔骨刀”一般,將血祭大陣的陣樞,從頭到尾,從內部分解剖析開來……
屠先生手指一顫,猛然一驚,又意識到了另一個,讓他震撼莫名的事實:
眼前這一切,根本不是一般陣師,能掌握的手段……
這是……唯有主建過真正的大陣,并且對大陣核心陣樞結構了如指掌,能統籌全局,居高臨下掌控一切的主陣師,才能有的宏大的陣法器量,深刻的陣法理解,和深厚的陣法造詣。
這便意味著……
屠先生瞳孔一縮,目光駭然。
墨畫這個只有筑基境界的宗門弟子……竟然會是主陣師?
他滿打滿算,不過活了二十多年,竟然就能……親自主建過修道大陣?!
屠先生心中驚駭,只覺得自己這一千多年,真活到狗上去了。
墨畫此子,也當真逆天到了荒謬絕倫的地步。
屠先生不敢相信。
可陣法不會騙人,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眼前的陣法造詣,摻不得一點假。
屠先生瞬間感覺,一座巨大的高山,壓在了自己的背上,沉重的壓力,讓他幾乎抬不起頭來。
他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對手,不是一個簡單的陣法天才,不是一般的二品高階陣師,甚至不只是一個簡單的乾學州界陣道魁首。
而是一個神念超限結丹的逆天妖孽。
是一個能領悟絕陣,精通古老謎陣的怪物。
是一個小小年紀,便能主建大陣的絕世天才主陣師。
這等造化,已經無法用“天才”二字來衡量了。
尋常的陣法天才,連這些造化的門檻邊緣都摸不到。
屠先生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筑基修士,生出“驚恐”的情緒。
這種怪物般的天賦,令屠先生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巨大壓力,讓他下意識便生出了,“此子斷不可留,否則吾命休矣”的念頭。
真讓這種怪物成長起來,讓他修為高升,陣法突飛猛進,這世間還有誰能跟他玩?
誰配跟他玩?
誰能玩得起?
屠先生咬著牙關,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