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例外,是司徒真人。
身為玄機谷大長老的司徒真人,也算是“知情人”。
墨畫身體稍好了些,司徒真人便親自來探望了,兩人一起在小院子里喝茶。
兩人一老一少,一個羽化,一個筑基,一個玄機谷大長老,一個太虛門小弟子,坐在一起喝茶,竟喝出了“老友重逢”的感覺,氣氛靜謐而融洽。
司徒真人端著茶杯,余光看了一眼墨畫,心中感慨良多。
他沒想到,當年離州城那個小娃子,轉眼之間,竟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陣道魁首,神道無雙。
化劍斬神,生吞邪胎。
每每想起,司徒真人都覺得心中悚然,同時也很困惑。
短短十年間,這孩子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他這一身匪夷所思的本領,到底是從哪學來的?
司徒真人很想問墨畫,但好歹忍住了,不曾開口。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一旦開口,便會泄了天機。
而墨畫其實,也有一個問題,很想問司徒真人,他忍了忍,到底是沒忍住,便小聲道:
“司徒前輩,我師……”
司徒真人當即按住了墨畫的手臂,抿著嘴,神情嚴肅地搖了搖頭。
這個因果,比墨畫身上的還要大,牽涉還要多,更不知有多少老怪物,在暗中嗅著這血腥味,虎視眈眈。
雖然明面上,那人生機已斷,歸墟天葬落于詭道人之手。
但背地里,是不是仍舊有人窺視,也不得而知,因此不得不小心謹慎。
見墨畫目光黯然,神情落寞,司徒真人心有不忍,便嘆了口氣:“你問與不問,都于事無補。”
“有些事,你提前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
“現在的你,雖然……”司徒真人沉默片刻,緩緩道,“雖然本事不俗,但在這等真正的仙天大因果面前,還是太弱小了,你也還沒到,真正能坐上棋局,與這古往今來,明里暗里,無數正魔大能對弈的地步。”
“你當今的第一件要事,還是好好修行,提升修為,等到你境界足夠高了,真正有能力掌控大局,逆改因果了,你再去出手。”
“切不可操之過急……”
司徒真人語氣有些嚴肅,“自身能力不足,但卻貪功冒進,妄想改變局面,這是很愚蠢的。行事無謀,籌備不密,輕則淪為他人傀儡,重則身死道消,與大道無望,這輩子都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
“修道非一日之功。成大事者,更需要的,是堅定的道心,和持之以恒的堅持。”
墨畫一怔,而后目光清明,浮躁盡去,認真點了點頭。
司徒真人見狀,心中寬慰,亦生感慨。
常人聽他這番話,只會覺得他說的是大道理,華而不實,并嗤之以鼻。
可唯有真正大格局的人,才能聽得明白,世間真正的大道理,并身體力行,將其付諸實踐。
這份格局和道心上的穎悟,世所罕有。
或許,也唯有這樣的人,才能秉承天地氣運,以自身的命格,壓制道孽和邪胎的極兇命煞……
司徒真人心生感慨,隨后又微微皺眉,在心中嘆道:“只希望他,不要行差踏錯才好……”
之后兩人又喝了喝茶,聊了些瑣事,墨畫請教了一些天機因果上的學問,待時候不早了,司徒真人便起身告辭了。
“我不打擾你了,好生休養。”
“嗯,司徒前輩慢走。”
送走了司徒真人,墨畫也覺得有些倦了,而且腦袋的確有些發沉,渾渾噩噩的,便回床上繼續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