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都知道有這一天,但當這一天真的來了,眾人錯之余,都有些悵然。
淡淡的傷感,籠罩在宗門弟子之間。
而對于墨畫來說,這兩個月的時間,他要做的最多的事,只有「道別」。
向很多關心他,喜愛他,關照過他的人道別。
也向他在太虛門生活了九年的光陰和歲月告別—
人生就是這樣,相處時只覺平淡如常。
真到了別離的時候,才會驚覺,會恍然若失。
人生際會,悲歡離合,往往都是在不經意間。
第一個道別的人,便是張瀾。
他要回坎州了。
太虛門的山腳下。
墨畫有些遺憾道:「說要帶張叔叔你逛一逛太虛門,還有乾學州界的名勝古跡的,可惜你要走了」
張瀾嘆了口氣,「沒辦法,大長老有正事,他要回族,我也不可能再在這逗留下去,
而且.」
乾學州界這次的風波,鬧得太大了。
盡管乾學道廷司,各世家和宗門,都想平息事態,大事化小,將這荒天血祭之災掩蓋過去,以免修界風聲鶴喉,人心惶惶。
但世上沒不透風的墻。
魔道死灰復燃,血祭乾學的事,早已傳了出去。
此后整個九州修界,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樣。
恰如野火焚枯草,這天下,恐怕也很難太平了”
想到這里,張瀾神情凝重,片刻后他突然一證,低聲問墨畫:
「那個邪道大陣,不會又是你炸的吧?」
墨畫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瀾張大了嘴,既是震驚,又是感慨,片刻后苦笑著搖頭,果然,這小子到哪里,哪里就不安生。
而且這大陣,他當真是見一個炸一個。
當年在通仙城如此,現在到了乾學州界,還是如此。
只希望他將來,闖了大禍的時候,別把自己教他逝水步的事說出去張瀾又跟墨畫確認了一遍,「逝水步的事,你沒跟任何人說吧?」
墨畫點頭,「放心,我誰都沒說,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這就好」
張瀾松了口氣,隨即有些遺憾:
「可惜三品金丹以上的逝水步,只有實權長老以上的張家嫡系才會,我剛入金丹,還沒資格學,不然現在一并教你了,省得你以后還要為身法的事費功夫。」
都到這個時候了,張叔叔還替自己惦記身法的事墨畫既是感動,又是擔心:「張叔叔,你還敢教我?」
張瀾擺了擺手,「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品和二品的身法你都學了,三品的不學,不是浪費了么?」
「再者說,這件事如果不暴露,那你再多學點,也無所謂。」
「如果暴露了,你學多學少,我都要去跪祠堂,挨板子,一樣倒大霉,沒什么差別》
「既然如此,不如讓你多學點,學好點。我張家的逝水步,如果能在你身上發揚光大,那我臉上也有光。」
「哪怕跪在祠堂里,面對著列祖列宗,我腰桿也能挺直了。」
墨畫由衷贊揚道:「張叔叔,你格局真大。」
張瀾然。
之后兩人,又坐在山腳下,喝了會酒,聊了會天。
時間過得極快,一眨眼,日頭就西沉了。
兩人也必須分別了。
明日,張瀾就要坐著馬車,隨張家大長老離開乾學州界,返回千里迢迢之外的坎州了在可預見的幾十年,百年,乃至幾百余內,這或許都是,他跟墨畫見的最后一次面,
喝的最后一次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