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構并不復雜,但構思卻極其巧妙,以土生沙,親和沙海,以些許的水紋,讓沙子表面凝固,再短時間用艮紋化作山陣,承載船體——」
「還有一點巽陣?」
「以巽風,推動沙船航行?」
墨畫越衍算,越覺得精妙,心中暗暗稱奇。
這沙船上用的陣法,大體來看,是五行和八卦陣混用。
框架并不晦澀,但不同陣紋的配比,還有前后運作,陣紋的反應,陣紋對外物的影響,萬物對陣紋變化的反饋——等等,變量很多,有很多講究。
墨畫只一看,便知這陣法中,凝結了極廣的算力,極深的苦心,和極大的心血。
估計是本地的陣師,一代代苦心孤詣,付出心血,鉆研而來的。
目的,就是為了設計出一種,能幫助船只「平渡」沙海的陣法。
這副陣法,就像是一個「答案」。
答案本身,并不算難。
但推導出這個,能解決問題的答案,卻耗盡了不知多少代天才陣師的心血。
墨畫心中敬佩。
正沉思間,忽而腳步聲響起,墨畫連忙收斂思緒,轉頭望去,便見身材有些佝僂,滿臉都是風霜的船老大走了過來。
船老大見了墨畫,點了點頭。
墨畫也道:「老大好。」
船老大似乎是一直盯著沙海,警戒沙妖和匪類,有些倦了,便來甲板上吹風。
剛好墨畫也在,他便盯著風沙,坐在墨畫身旁,問道:
「怎么樣?還習慣么?」
墨畫點頭,「還行。」
船老大頜首,「你小子,不錯。」
剛好風沙吹過,船老大咳嗽了幾聲,將嘴里的風沙,全都吐了出來。
墨畫想了想,便問道:「老大,這船上,是不是有陣法?」
船老大道:「自然,哪艘沙船上沒陣法,沒陣法,這船還怎么開?「
墨畫便問:「這些陣法,是誰畫上去的?」
船老大有些奇怪,「你問這些做什么?」
墨畫一臉坦誠,「我好奇,隨便問問。」
船老大打量了一眼,古銅色皮膚,身形瘦弱,但目光明亮,容貌親和的墨畫,心中很難生出戒心,便點頭道:
「這些陣法,都是船行的陣師們,幫忙畫的。」
墨畫問道:「您知道,他們畫的都是什么陣法么?」
船老大搖頭,「我如何知道?船行不準我們問,也不允許我們自己改。他們給我們畫什么,我們用什么就行。
「而且說起來,這陣法,完全就是「賠錢貨」。」
「賠錢貨?」
船老大嘆了口氣,「這些沙船上的陣法,光是每年的維護,就要不少靈石。若出了問題,重新畫一遍,更是要大出血,幾乎一年白干。
「這么嚴苛?」
船老大點頭,「你還不能有意見,不然,船行那邊不給你畫陣法,沙船的買賣,你就沒資格做了,連吃飯的營生都沒了。」
墨畫眉頭微皺。
這些陣法,他若預料不差,是離州本地的陣師,歷代鉆研,不斷改良,設計出來,讓修士能橫渡沙海,在此地謀生的。
只不過,這些傾注前代陣師心血,原本用來造福修士的陣法,如今卻都被家族行當壟斷,用來壓榨底層修土,以此牟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