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物資,吃的喝的,也被征調去了。」
「這樣一來,烏圖部的實力,就更弱了。」
「我們防不住山上的妖獸,只能拋棄原本的營寨,到這里謀生。」
「物資沒了,沒有大人打獵,吃的也少了。」
「再加上,今年有異象,天有流火,比以往都熱,山里的一些小黍和野粟,
全都干死了,更沒的吃了。」
「我們烏圖部,已經餓死過不少人了。」
「所以,爺爺才不得不想辦法,向蠻神大人祈福,能讓我們烏圖部,運氣好點,山里的黍粟不枯,打獵也能有獵物,至少讓部落,能熬過這幾年,熬到·—...」
小扎圖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熬到——我爹和叔叔伯伯他們打完仗回來。」
雖然他心里知道,這件事恐怕不可能了。
他爹和叔叔伯伯,可能回不來了。
即便回來,他們這些老幼病殘,可能也先餓死了。
墨畫神情凝重,「其他部落,也是一樣么?」
「嗯。」小扎圖道,「差不多都是這樣,有的甚至比我們烏圖部還慘,整個部落,全都餓死了,還有些餓的,只能互相吃人了。」
「這附近,之前其實還有一些小部落,現在都已經沒了,一整個部落,人全死了—
墨畫眉頭皺起,又問道:「窘迫至此,不脫離部落,外出去謀點生計么?」
「不能離開部落的———」小扎圖嚴肅道,「離開部落,沒了部落的圖騰,那就是‘蠻奴」了,蠻奴都不是人,被人抓去,都是當牲口的,只會死得更慘————」
墨畫心中深深嘆了口氣。
這就是戰爭,殘酷的另一面。
無論是前線,還是后方,都在被「戰爭」吸血。
而大荒蠻修的窮苦和災難,也是他此前沒料想到的。
看來無論到了哪里,底層的修土,都是一樣地苦。
只是這些,他目前仍舊無能為力。
墨畫又嘆了口氣,看向小扎圖。
小扎圖在吃著他給的烤肉,吃得很慢,很珍惜,似乎是怕吃完了,就再也吃不到了。
墨畫看著有些心酸,心頭忽而猛然一證,忍不住想到,這樣類似的心酸畫面,自己到底看過了多少次?
又有多少次,像現在這樣感嘆自己的「無能為力」?
自己難道,就這樣一直「無能為力」下去么?
而且,自己真的無能為力么?
是真的無能為力,還是只是給自己的不愿作為找借口?
自己這一身修為,這強大的神念,諸般的法術本領,到底是為什么學的?
墨畫突然愣住了,心頭如驚濤駭浪,起伏不息。
修道之人,求的是道,踐行的也該是道。
而再宏大的「道」,也要從「小事」做起,也早晚都要去踐行。
既然早晚都要做,那為何不從現在開始,不從目前能做的事做起?
逆天改命,改自己的命,也改普天之下,所有底層修士的命——·
就從眼前的大荒開始。
從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到一個部落,到一眾部落,乃至整個大荒,三千部落的命運。
從而徹底扭轉,整個大荒的局勢。
在亂世中,在這罹經戰火,野蠻貧苦的三千大荒,奠定自己成道的勢力和根基,逆蒼生的命格!
墨畫心胸震蕩,血脈也一瞬間為之噴張。
一旁的小扎圖,還在細細吃著烤暴,見墨畫心神激蕩,神情幾番變幻,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如天地般高遠莫測的氣運,儲些不創所以,但心中又忍不住生出敬畏和憧憬,小聲問道:
「巫先生?」
墨畫微愜,緩緩收回目光,也收起了一切壯闊的心緒和志向,斷釘了因果的線索。
而后他轉過頭,看了眼小扎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和笑道:
「你儲一個好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