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目光微亮。
人生或許并不缺少機會。
缺少的,只是一雙發現機會的眼睛。
這可能也就是,不斷學習思考,參悟天機因果術的好處。
只是要做成這些,還需要再隱蔽,再謹慎些……
要有一個,在大荒地界,足夠妥當,足夠掩人耳目,而且足夠有份量的“身份”。
……
次日,墨畫便去找了扎木長老。
扎木長老為墨畫奉茶。
茶是烏圖山上的山茶,偏苦,偏澀,而且火辣辣的,有些燙嘴。
墨畫抿了一口,便問扎木長老:
“你知道我的身份?”
扎木長老不知道墨畫為什么突然問這些,只誠懇道:
“您自稱‘巫先生’,想必是我大荒王庭的巫祝大人。”
墨畫什么都沒說,只持一種默認的態度,而后又問道:
“你見過其他巫祝?”
扎木長老道:“老朽年輕時,曾去大部落求學,與一些巫祝大人,有過幾面之緣,還有幸學了一些巫法,回到烏圖部后,潛心修行,這才有幸成了部落的長老。”
墨畫微微頷首,又旁敲側擊地問:“你對巫祝之事,知道多少?”
扎木長老道:“老朽愚鈍,知之不多。”
墨畫道:“我考考你,你但說無妨。”
扎木長老神情有一些微妙,想了想,便緩緩道:
“巫祝,乃是我大荒尊貴的‘神職’之一。唯有血脈純正,天生聰穎,神思通靈之人,才有資格,被選為巫祝。”
“一旦成為巫祝,便要舍棄曾經的出身,血緣,姓名,乃至世俗的一切,全身心地侍奉大荒之主。”
“所有巫祝,對外都只稱自己,為‘巫先生’。”
“唯有不斷堅定信仰,立下功勛,得到拔擢,晉升為上巫,才會被神主,賜下專屬的名號。”
墨畫心中微動,語氣平靜地問扎木長老:
“你還知道神主?”
“是,”扎木長老虔誠嘆道:“如今的三千部落,只奉各族的蠻神,而不奉神主,不敬神主,乃至不知神主,實乃大荒部族的罪過,也是大荒之人膚淺愚昧的原罪……”
扎木長老恨蠻族之愚昧,而后神色敬畏道:
“神主,乃三千大荒之主,自無盡淵藪而生,端居荒天之上,俯瞰眾生,是最古老,最強大的大荒之神。”
扎木長老神情有些悲哀,“只是……自當年大荒敗于道廷,皇族被滅,氣運微末,“神主”的神跡,久不顯現于世,神主的威名,便也漸漸在大荒消散了。”
“神主沉寂,此后眾神紛起。每個部落,都漸漸有了自己的‘神明’,這也便是,大荒三千蠻神……”
扎木長老將他所知的一切如實道來。
墨畫目光微凝,陷入沉思。
扎木長老所說的這一切,與他已知的部分大荒神主的來由,有一些出入。
不過神明的傳說,本就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甚至不同信徒,心中神主的形象,也都大相徑庭。
這點倒不太好深究。
但至少一點,墨畫更加篤定了。
那就是大荒之主,曾是大荒的主宰神明,之后祂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因此死去,沉眠,或是沉寂了。
神主一沉寂,大荒的神系,也就徹底亂了。
如今的大荒,是三千蠻神并立,寄生部落,分食信仰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