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點頭。
墨畫沉思片刻,問道:「他是不是問你,為什么會跟術骨部混在一起?」
丹朱有些詫異地看了墨畫一眼,想到先生料事如神,點了點頭,「是的,他很不理解,而且——頗有些憤怒——」
畢竟當初,是術骨部殺了丹雀部的族人,丹朱是奉了大酋長的命,帶兵去討伐術骨部的。
結果后來,因緣際會之下,饑災橫生,亂象紛呈,發生了種種事端。
如今丹朱這個丹雀部的少主,反倒與術骨部的現任大酋長—戮骨站在了一起。
赤巖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不心中震驚,乃至心生芥蒂。
這也難怪,從表面來看,丹朱這明顯就是,殺敵不成,反而投敵的例子。
一般人倒無所謂,可丹朱是少主。
赤巖更不可能接受,他雖然什么都沒,但神情做不了假。
而被赤巖,以「失望」和猜忌的眼神看著,丹朱心里也五味雜陳,并不好受。他也不知從何處開始解釋。
墨畫沉默片刻,忽而又對丹朱道:
「赤巖是大酋長的人,他會來偷襲術骨部,大概率意味著——丹雀本部勢力,包括你的父親,丹雀大酋長,很可能也就在附近?」
丹朱一愣,臉上明顯浮現出喜色,可隨后又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會遇到他父親。
墨畫問:「你沒問赤巖?」
丹朱道:「我問了,可赤巖」丹朱皺眉,「他跟本部走散了,四處游離,艱難謀生,見了術骨部在此,所以才來偷襲,想搶些糧草。」
墨畫搖頭,「他撒謊了。」
他那一支隊,二十來人的兵力,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搶術骨本部。
更何況,丹雀部和術骨部,是有「宿怨」的,一旦被抓住,那只有一個死。
赤巖不是傻子,不可能因為這點糧草,犯這種生死之險。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奉丹雀大酋長的命令,前來查探術骨部虛實的。
大酋長的命令,身為蠻將,自當奉從。
也唯有如此,他才愿意不要命,來刺探術骨部。
只不過,如今的術骨部,處在墨畫的「掌控」下,周遭早早被墨畫布置了各種警戒陣法,以及層層困敵的手段。
蠻族的修士,大多都沒有與墨畫作戰的經驗,不知道墨畫這個「巫祝」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很惡心的陣師。
赤巖不明深淺,一頭撞上墨畫的陣法,自然只能被「甕中捉鱉」地抓住。
可丹朱問赤巖因何而來之時,赤巖卻謊了。
這便明,赤巖不放心丹朱,心里對這個曾經的丹雀部少主,充滿了懷疑,不肯以實言相告。
丹朱顯然也琢磨過來了,神情有些黯然,隨后他又抬起頭看向墨畫,眼神中含著一絲期待。
墨畫明白了他的思,問道:「你想去見你父親?」
丹朱點了點頭。
墨畫沉思片刻,微微頷首,「行,我想點辦法。」
丹朱神色一喜。
「只是——」墨畫目光微沉,「你考慮好了么?」
丹朱一怔,神色又低沉了下來,他知道墨畫的是什么。
「一旦你再遇到你的父親,再與丹雀部會合,也就是你要做抉擇的時候了。」
「究竟是為了宏愿,堅定道心,踏著荊棘,一步步向前走——哪怕這些荊棘之上,沾著你父兄的鮮血。「
「還是為了父子兄弟之情而妥協,甘愿放棄自己內的理念。」
「這是你人生的抉擇,已經無可逃避了。」
丹朱面帶痛苦,顯然還是心中郁結,「先生,我——」
墨畫搖頭,「不必出來,多問問自己的心。言語會騙人,也會騙自己,但是你的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