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但凡有當著他們的面,假裝巫祝的人,即便被揭穿了,總歸還是要虛張聲勢地強辯幾句。
結果這人竟直接不知道……
這不是赤裸裸的“騙子”么?
甚至連謊話,都不會編幾句。
就這,也能坐在高位,與一眾部高層平起平坐?
在場一眾大酋長和大長老,聞言紛紛變色,目光冷漠地看向墨畫,神情十分不悅,顯然以被墨畫“愚弄”了為恥。
丹烈大酋長神色古怪。
便是戮骨,也有一些茫然,不知道墨畫到底什么意圖。
炎祝目光微凝,看向墨畫:“所以,你不是巫祝,你的身份是假的?”
墨畫卻搖頭,“不,我是巫祝。”
炎祝目光一冷,“你什么都不知道,還你是巫祝?”
墨畫反問:“誰跟你,身為巫祝,需要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炎祝不怒反笑:“大荒傳統,王庭傳承,巫祝規矩,幾千年都是如此,故老相傳,還能有假?”
墨畫也淡然道:
“大荒的傳承,是大荒的事。王庭的傳承,是王庭的事。這些東西,總不過是人為定的規矩,與神明何干?你是巫祝,敬的到底是神明的意志,還是人定的這些世俗規矩?”
炎祝一時被墨畫給懵了。
便是一旁的青祝,臉色都有些發怔。
其余眾人,也都面面相覷。
炎祝目光冰冷,逼視著墨畫,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這么,你敬的是神明的意志?”
墨畫的臉一點不紅,點頭道:“這是自然。”
炎祝目光冷漠:“不入王庭,不受冊封,沒有底蘊,沒有傳承,沒有巫等,沒有祝名,空口白牙,就敢自己是巫祝?你這子,膽子可真是大……”
墨畫卻搖頭道:“我是巫祝,這件事不是我自己的。”
炎祝譏諷,“那是誰告訴你的?”
墨畫一本正經,頷首道:“是神主大人,親自告訴我的。”
炎祝看著墨畫,一時不出話來。
墨畫一臉莊嚴,繼續道:
“我生于蒙昧之間,自出生之時,不知年歲,不知族類,不知所來,亦不知所往,茫茫然游蕩于天地。一日忽入夢,見金光漫天,琉璃璀璨,一位神尊宛如赤子,將神明的恩澤,賜于我身,并告訴我世間有大難,世人有大苦,無邊的噩夢,將降臨于世……”
“而世人蒙昧,彼此爭斗,殘殺不止。神道沉淪,囿于沉疴,困于教條,世人奉神之名,卻不曾真正聆聽神的教誨,只縱私欲,行墮之事,以至于大災降世,生靈有滅絕之禍。”
“因此,赤子一般的神主,親自封我為‘巫祝’,讓我肩負神的教義,秉承神的偉力,行走于世間,以蕩平邪祟,傳播神旨,救世人于厄難,照光明于人心……”
墨畫目光清澈,神情虔誠,齒白如玉,舌綻蓮花。
一眾大酋長聞言,無不震驚錯愕。
炎祝更是愣在當場。
這子……
他不是不會編謊話,是太會編了。
這等嘴皮子的功夫,他這個巫祝活了這么久,也是第一次見。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