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龍:“可如果荷蘭人和西班牙人詢問當地土人呢?”
李旦笑道:“土人的航海技術極差,不能遠航,海中小島他們如何能夠找到?”
王文龍又問:“如果他們也找舟師領航,專門來抓福建人的船只呢?”
李旦搖頭說:“不可能的,哪有出名的火者愿意幫助歐洲人對付福建海主?”
“泰山大人已經拿定主意?”王文龍語氣頗為失望。
李旦也是斬釘截鐵道:“此事我已定下,那些浙江來的舟師我可以養著,若是他們不想在此處蹉跎,我也可以送一份程儀將他們請回去。”
王文龍知道李旦的老毛病又犯了,這老頭實在太過保守,他把希望寄托于福建的火者可以找到新航路,但原歷史上十幾年后這群火者顯然在和荷蘭人的較量之中沒有得勝。
沿岸航行或是小規模的島嶼間航行本質上就是最容易被封鎖航線的航海方式,就算有幾千年的經驗也一樣。
“小婿明白了,”王文龍也只能暗暗嘆一口氣,道:“我家中還有事,這便告辭,泰山大人若有空閑請幫我安排一艘船只,最近我要去一趟臺灣。”
李旦也無意退讓,點頭道:“我讓人去安排。”
退而求其次,幾天之后王文龍就帶上了自己新畫出來的海圖以及全套的石板印刷設備渡海去往打狗港,被李旦排擠出團隊的衡山書齋的舟師有幾個心灰意冷決定回浙江,但還有四人愿意留在福建,王文龍也將他們一起帶往打狗港。
東藩書院聚集了這個年代實際參與臺灣開發的各方勢力的子弟,讓這些人在臺灣學四書五經考科舉于王文龍看來完全就是浪費人材。
有著大員港的工業基地以及打狗港繁榮的航海貿易,東藩書院天然就應該被打造成一所技術學校。
在王文龍的計劃中未來的東藩書院要有航海課,這些民黨培養出來的火者有船跑自然可以去跑船,如果同意在書院中教書,那么他們就是東藩書院航海班的第一批老師。
八月末,泉州。
“大哥,西洋那批船出事了!”翁翊皇拿著一封信,急急忙忙跑進屋來。
李旦愣了一下,連忙道:“念!”
翁翊皇展開書信:“我們去加勒的船被炮擊了,葡萄牙人說是荷蘭人做的,十艘船的船隊現在到加勒休整的只剩下三艘,有四十幾個水手被俘虜去賣了奴隸。”
李旦聞言張大了嘴巴,七成以上的損失,這一支船隊定然血本無歸了,如果真是荷蘭干的,說不定還會拿俘虜找這些福建海主要贖金,那最后三條船的貨都得賠進去。
而他一是心痛,二是驚訝。
加勒是斯里蘭卡的一個重要港口,葡萄牙人的殖民地,也是福建商人經常往來的貿易點。這年代的加勒主要出口產品是肉桂,這種香料在幾百年間都被葡萄牙人所壟斷,連他們宗主國的西班牙人都沒有辦法將肉桂貿易的主導權從葡萄牙人手中搶走。
李旦知道荷蘭人一直想要插手肉桂貿易,也有私掠船在加勒附近出沒,但以前的福建海主都能靠各種航海小路繞過荷蘭人的封鎖,從來沒有出過什么亂子,他怎能想到這一次損失會如此慘重?
李旦突然想到了之前王文龍的警告,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安感。
而他所擔憂的事情也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五天之后,泉州收到消息,荷蘭人在班達群島上攻擊了福建的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