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個世界從歐洲來到大明傳教,金尼閣之前自我感覺也算是見多識廣,直到他聽著王文龍的侃侃而談,才猛然間覺得自己的見識和王文龍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金尼閣不禁生出一個想法:自己剛才怎么敢和王文龍辯論的,他根本想不到這人肚子里有多少知識。
幾天之后,蘇州天平山,范家園林。
從南京回到蘇州的葉晝則面對著范允臨和李日華哈哈大笑:
“二位未去南京可是錯過一場大熱鬧,需知建陽又有高論也。”
范允臨作為甲骨文研究會的骨干,最近正因為京城中的政局變動弄得好生心焦,干脆在去年底帶著一筐甲骨回到蘇州家中研究,此時他放下拓片問道:“建陽又說了什么話?”
葉晝則笑著說:“彼時有個歐洲的傳教士名叫金尼閣字四表的,他代表耶穌會來同龍洋開海公司商議合作事宜,建陽作陪。于席上,此人大發妄議,說我中華之宗教典籍含混不清,毫無意義,需要經受他天主教的改革才能夠有神道設教的效果。建陽當時便舉出例子,說我中華上古便有顓頊絕地天通,從此之后便不會出現如歐洲天主教那樣操控人心的宗教,哪怕是大教門也要在朝廷的掌控之下。我中華文明自此以后便斷絕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念想,遇到大災大難皆以人力對抗,禹王治水、愚公移山、五丁開山,皆是如此。我中華宗教觀以人為本的思想乃是別處皆無的。”
范允臨聽的眼睛發亮,聽到以人為本四個字時他忍不住一拍茶幾:“建陽這話好力氣!這正是我中華文明不絕之氣脈也,定打的那金尼閣和他那什么天主教抱頭鼠竄。”
范允臨其實對于天主教并沒有什么惡感,但是他身為甲骨研究會成員,在這些年的研究中,早已經對于中華的上古文化產生濃厚的敬畏之心,聽金尼閣如此評論中華文明,他當時就對金尼閣惡感滿滿,連帶著天主教在范允臨心中的地位也跟著金尼閣的評論一起遭殃。
李日華卻是經常往傳教士處跑的,和幾個經過嘉興的傳教士都有極好關系。
他忍不住說:“那金尼閣也不過是天主教一個神父,我看他也不過是對于大明文化有些誤解而已,把話說開也就是了,倒也不需要一棍子打死,這些傳教士來到我大明于我大明之富國強兵是有好處的。”
葉晝則聞言卻是小聲嘀咕了一句:“難說……”
范允臨和李日華都是愕然。
葉晝則沒有多解釋,現在民黨在江南已經分出了好多派系,派系與派系之間的立場相差極大,唯一共同擁抱的就是民族主義,而且是比賽著誰更能鼓吹中華文明,民黨已經有成為極端民族主義黨派的傾向,自然而然就生出排外的需求。
同時葉晝則又是江南物理社的成員,天主教宣傳的科技研究的很多內容都和物理社重合,兩方既合作又競爭。
其實早期的民黨與物理社都是積極接觸天主教和傳教士的,但現在卻無論是民黨還是物理社和天主教之間的關系都越來越微妙,作為民黨名義上的領袖,葉晝則已經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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