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離譜,
戴權眉頭一皺,呵斥道;
“肅靜!”
幾乎是瞬間,殿內復又安靜下來,常侍郎點頭再拜,
“既如此,陛下,臣就開始拆了。”
或許是刑部侍郎常佐,手上力氣可不小,雙手一動,已經把信封拆好,里面露出一沓卷宗,供詞,還有兩個折子,
因為卷宗太多,所以尋來兩個內侍太監,一人拿一份,在他手上,則是淳陽知縣徐長文覲見的折子。
“陛下,諸位閣老,臣手里的這個折子,乃是淳陽知縣徐長文所寫,記錄江南毀堤淹田一案,和江北五縣啟封案子,另一封,是永寧縣令徐東呈奏的記錄文案,還有文書。”
介紹完之后,常侍郎便攤開折子,沙啞的聲音開始誦讀;
“圣人在上,臣淳陽知縣縣令徐長文,叩見陛下圣安,臣作為金陵大案副審,已經全程如實記錄,江南毀堤淹田一案,表面上是入夏前雨水暴漲,堤壩不堪重負,實則是金陵一眾官員的默許,金陵通判負責下令,衙門捕頭等人負責實施,另有揚州府軍校尉為人證,致使淳陽,永寧,上虞,安寧,加之江北五個縣等地百姓受災,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江南上好田畝毀于一旦。”
說到此處,奏疏雖然剛烈,并無不妥,常佐頓了一下,繼續念道;
“而這背后,江南織造局總管太監楊馳,亦是參與其中,與江南巡閱使景存亮合謀此事,妄圖借此災難,以低廉價格收此上等良田,兼并百姓田畝,用之蠶桑絲綢之利,改田為桑,如今變為以改兼賑,到最后,二者不可兼得,臣問金陵通判馬廣誠,‘何意如此草芥人命,’答曰,‘織造局歸楊公公管,楊公公歸宮里面管,宮里面,自然是聽皇上和太上皇的,如今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太上皇,’臣又問,‘為何是為了太上皇,’答曰‘織造局是為了賺銀子,江北五縣開采玉礦,搜刮民脂民膏,還不是為了太上皇修道之用。’臣怒斥!”
常佐話還沒說完,太上皇已然變了臉色,更有不少勛貴,臉色變得煞白,百官更是竊竊私語,在空曠的大殿內,嗡嗡作響,這是審問哪門子案子,
就連張瑾瑜都挺聽得心神巨震,誰的部將,竟然如此勇猛,審案子,審到宮里面來了,卻不知身邊的晉王,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自己,
“侯爺,您的門生為何在此時送來卷宗折子,是不是有些魯莽。”
眼神有些探究,但眼底,竟然有一絲興奮在里面,此刻,張瑾瑜猛然回了神,這徐長文可不是自己的門生嗎,還有那個徐東,好像是武英殿南大人的門人子弟,對了,南子顯人呢,
“陛下,臣還未讀完,”
看著殿內嘈雜,常侍郎只能停下,戴權適時喊了一聲;
“肅靜,”
殿內頃刻間,恢復安靜,武皇雙手握在龍椅上,輕輕握著握把,眼神掃視群臣,余光始終盯著太上皇,看來,江南來的奏疏,太上皇并不知曉,
“你接著讀,既然他敢把奏疏卷宗帶過來,那就是鐵案,朕也想聽一聽,江南百官,還有江南百姓,是如何看待朝廷的。”
“是,陛下,臣徐長文,一月之前,便接任淳陽縣令,賑災至今,餓死百姓,不知凡幾,江北五縣受災之后,卻沒有賑災之舉動,前朝玉礦啟封一案,令人發指,內務府,勾結府衙,連并地方士紳豪族,搶占百姓田畝,監守自盜,百姓不知生產,一味落草為寇,只為那些玉石,
致使江北五縣百姓,家破人亡,府衙官員,由金陵同知胡文玄負責,內務府負責搬運,揚州府軍負責清繳,皇城司負責檢查,官官相互,臣審問胡文玄,‘何意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答曰;‘只為楊公公一句話,和內務府下的文書,臣不敢不從,這些玉石,是宮里要的,是太上皇修道之用,’臣又問,‘你怎知太上皇修道之用,’答曰;‘內務府是給宮里當差,要玉石是太上皇修道所用,天下皆知,以修道截取朝廷氣運,和寧國府賈珍修道一樣,作為臣子,誰敢不從。’
臣聽聞以后,心神大震,想來太上皇如此智略圣人,豈會修那些旁門左道,霍亂朝綱,先由寧國府賈珍為例,圣人豈可冒天下大不韙,連前朝都要封存的玉礦啟用,亡國之舉!如此欺上瞞下之人,定要徹查此案,還天下百姓,還有朝廷一個公道和清明!”
滿朝文武聽完,個個臉色慘白,不少人冷汗直流,奏折所寫之內容,幾乎是句句屬實,不少百官,也都掏銀子,去買了內務府售賣的玉石,一個是好奇,另一個,無不是想向太上皇示好,那些玉石晶瑩剔透,色澤溫潤,多是上品,若是此案細查,他們這些贖買之人,會不會受到牽扯。
乾清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