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路上傳來孫師兄的密報,李潮生大為不解,賊教要殺人鬧事,也是應該襲殺那些藩王世子,為何針對東胡人呢
怎么想也不理解,尚有東胡人年關之后扣邊,北境邊軍死傷慘重,各國公府嫡子牽制在邊地,這些可都是血恨家仇,若是朝廷和解,勛貴那邊怕是再起波瀾。
卻不知他的這一番話,讓首輔大人搖了搖頭,小心挪動身子,緩慢躺在躺椅上,並且蓋上一個毯子,猶自歇了口氣,
“今日的宴席,吃的不利落,這身子骨,也不行了,朝堂上鬧得,未必沒有陛下縱容,有些話,本可以壓下去,可皇上卻一言不發,這里面的事,還有的看,”
稍微挪動下翻了身,對著老管家擺了擺手,李管家點頭,小心退出了屋子,把門合上。
“至於東胡人使節被殺,無非是想激怒東胡人,最多也就是引兵南下,牽制邊軍,這樣一來,好讓關內繼續亂一些,可惜啊,京營和禁軍士卒充沛,士氣高昂,有洛云侯這個能打的,關內確保無憂,想來這一點,太上皇也是思慮到了,所以徐長文的案子,內閣這邊,為父就讓那你去主審之一,酌情辦理。”
寥寥幾句話,就把朝中的關係理順,順帶著,也把內閣的決議給說了出來,可李潮生有些不確定,內閣這邊,不是已經讓顧閣老總理此案,他若是參與進去,內閣這邊,不是出了兩人嗎。
“父親,內閣這邊,還有其他幾位閣老,若是兒子參與,內閣這邊不就是出了三人嗎,太上皇的意思,內閣出一人,顧閣老已經總理此案,加之刑部尚書已經入閣,這位子,已經滿了。”
想了想前幾日,宋大人入閣也沒幾天,這樣若是參與進去,以何種名義。
“哼,你啊,以前覺得你還膽大妄為,怎么入了內閣以后,膽子就變小了,既然是閣臣,雖要顧全大局,但該爭的還是要爭,你想想,太上皇已經說了,刑部一個,宋振必然在列,顧一臣此番雖然駁陳,總理此事,就不算在內閣里面,這樣,你過去,有何問題。”
哆嗦著嘴,又把毯子往身上拽了拽,困頓了許多,有一點,就是他不能理解的,為何司禮監此番作為,目的是為了什么,真的是收了幾位藩王的銀子,故意給洛云侯下的套,可這種把戲,根本動不了洛云侯的分毫,除非是,猛然一驚,李首輔睜開雙眼,想到前朝宦官弄權,心下一沉,難道是宮里面太監想奪權,
“潮生,此番會審,你必須去,看看那位陳公公想做什么,是他自己想的,還是養心殿戴權亦或者是長樂宮的夏守忠他們,所想的”
“這,是父親,兒子知道,還有一事,鴻臚寺孫師兄那邊,如何解說。”
聽著父親教誨,大公子心有所感,或許父親另有深意,但孫師兄那邊,現在也是一片狼藉,如何善后,實在為難。
“且聽,且看,且等!”
三次過后,再無聲響,李潮生身形一頓,起身緩緩一拜,退出屋內。
鴻臚寺大院,
參加宴席的百姓,早已經逃散,等孫大人得到消息,帶著大批禁軍前來的時候,鴻臚寺匾額,已經被鮮血染紅一半。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諸多尸體,孫伯延沿著墻角,踩著黏糊糊的磚石往里走,鞋底下沾著血跡不時的打滑——方才還用來陳列貢品的白玉長按,此刻已經被一刀劈成兩截斷,案上的貢品散了一地,碟碗盤子被扔了幾米之遠。
“報,孫大人,此處百姓被殺有百余人,西苑那邊,更是慘不忍睹,東胡使團二十三人,全死,就連馬廄里餵草的馬奴也被殺了。”
同來的一些部落的商人,也都一同送命,可見手段狠辣。
“什么,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
孫伯延腳下一頓,頓感不妙,他還想著,若是從鴻臚寺建功,無非是要從這些邦國使團里面,尤其是秘密而來的東胡人使團,沒曾想,連面都沒見上一面,人就沒了,
“回大人,屬下親自檢驗,卻沒有一個活口,”
禁軍校尉臉色慘白,這番鴻臚寺折辱,實在是丟了禁軍臉面,西側禁軍值守的地方,他也去了,完全是被下了蒙汗藥才送命的,江湖末流手段,竟然也擋不住,實在是丟人現眼。
“走,過去看看。”
“是,大人。”
孫伯延臉色鐵青,無奈帶人過去瞧一瞧,進了西側內院里面,已經擺滿了東胡人的尸身,再進正堂,見到墻上,竟然用血跡寫了八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胡虜不滅,漢祚不興”。
只是一眼,頓感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這哪里是截殺,分明是栽贓,若是讓東胡人以為是朝廷縱容此事,北疆戰火必然引起,若是讓各邦國瞧見,連外使節都護不住,國威何在,更何況太上皇六十大壽,鬧出了亂子,他哪里兜得住。
“封鎖現場,把這些尸體,連同外面的,全都送出去,再找人把這些清洗乾凈,等諸位王爺和番邦使節回來,勿要看出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