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舊帳,江南田畝舊帳,這些.”
武皇低聲重復一遍,指尖在舊帳上輕輕點了一下,這些舊帳,怎敢隨意掀起來,記得當年太上皇處理漕運案子時候,他還在京城王府里面,很多事略有耳聞,就算是大案,殺得再多,也不是殺那些官員能保得住的,所以,這些案子,暫且不能碰。
“戴權,”
武皇突然開口,
“長樂宮那邊,可有動靜”
戴權愣了一下,趕緊回話;
“回皇上,有太監來報,說是太上皇這幾日回去,怒意未消,就連修煉打坐,都沒有幾次,不時催促刑部,審問徐長文。”
武皇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快的讓人抓不住,
“太上皇還是著急了,案子審問哪有那么快,越是法案,越是復雜。”
放下手里文書供詞,走到窗邊,御書房庭院當中,幾棵松樹屹立在那,遮風擋雨,眼神逐漸深邃起來,
“你說,這徐長文當真不怕死,還是在想著什么”
戴權不敢妄議,只是低著頭說,
“奴才愚鈍,不怕死的人,奴才沒見過,如徐主事這般,奴才在大武朝是第一次見,看不透。”
不光是看不透,許些還有些震撼和驚訝,都說朝堂的事,內閣決議,現在內閣不能斷,司禮監的人,沖在前面,是禍非福,陳輝那些人,且等著看吧。
武皇笑了笑,回身走到書案前,又拿起徐長文的辯詞,指著其中一句,劃了線,
“審案者,若是懷有私心,不如不審,也不知宋振,哪里惡了他,當然,若是此人不是邀名,朕可以給他一個公正。”
“公正”二字,卻是天下間最難的字,天下之大,哪里有真正的公正,當年各種大案,包括漕運的案子,是為了穩定朝局,許些人漏網,算不算“公”字。
這些舊案,是為了查清真相,那當年牽連無辜之人,算是“正”嗎,到現在,自己也多有算計,何來“公正”二字。
合上手中的摺子,也沒有批紅,反而扔在桌上一角,
“告訴刑部那邊,徐長文的案子,不用著急,先把人送回天牢。”
戴權愣了一下,案子正在審理,這就完了,
“那,陛下,太上皇那邊”
又該如何呢!
“太上皇那邊,等晚些時候,朕自去解說,”
武皇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讓他們把徐長文的帳冊副本呈上來,還有莊守治,以及景存亮送來的帳冊,留下拓本后,也一併送來,朕要親自看看。”
戴權心里一驚——皇上這是要親自審案還要翻舊帳想到內務府那邊的爛帳,心中也是一驚,
但他不敢多問,只是躬身應道:
“奴才遵旨。”
等戴權退出去,御書房又恢復了安靜,武皇重新躺回躺椅上,手里的佛珠卻停了,望著樑上的藻井,那里雕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龍在上,鳳在下,一如這天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