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暴姝都萬萬沒想到,白衍居然如此直白。
帶著憂慮,暴姝看向父親,擔憂父親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她害怕父親一心尋死,更害怕,父親是死在白衍劍下。
“你”
暴禹目光滿是憤怒的看向白衍,呼吸愈發急促,但好在,暴禹沒有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深夜下,點燃的燭燈微微搖晃。
安靜的氛圍不知過去多久,暴禹直勾勾的看著白衍,一言不發,而白衍卻在等著暴禹的回答,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讓暴姝喜出望外的是,原本固執一心求死的父親,眼神之中逐漸出現猶豫、掙扎,甚至似乎還有絲許迷茫。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打破平靜。
“若暴大人不心安,白衍能答應暴大人一件事”
白衍忽然開口,讓暴禹與暴姝一同看向白衍。
而就在二人的注視中,白衍輕聲嘆口氣,一臉無奈的抬起手,輕聲說道。
“若暴大人能北上,白衍便不會殺死公子成”
談判就如同談生意,白衍明白這個道理,首先要把對方的價值貶低,無論如何,越低越好,能說成一文不值就說一文不值,其次便是壓低自己的出價,待對方心動猶豫后,再加一些籌碼。
不過與談生意不一樣,暴氏代代效力韓國而不得重用,昔日韓釐王之情早已經還盡,如今只是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撫慰心中良知而已。
之前白衍沒見過暴禹,還有些擔憂暴姝會暴露出去,但見到暴禹后,白衍才知道,一開始便多慮。
韓陵之死,暴姝脫不開干系,而如此重視名譽的暴禹,比他更不可能讓韓陵死的事情傳出去,畢竟暴姝是他的女兒,而韓陵,往上數去,也是韓釐王的后人。
“公子成
”
暴禹聽到白衍的話,童孔一怔,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衍。
白衍話里的意思哪里還不清楚,白衍不僅知道公子成在何處,更能隨時殺掉公子成。
“暴大人好好考慮一下,白衍不殺公子成,便當是暴大人為韓釐王血脈,而做的一件事情,其實在白衍眼里,讓韓釐王的血脈繁衍下去,于暴氏、暴大人而言,比任何事情都有意義,再者,匡扶韓國,就是復國之后,又能如何。”
白衍說到這里,嘆口氣,轉過身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韓國本就是四戰之地,韓不能滅秦、趙,滅亡早已注定公子成還不如做一個君子,在暴大人的照顧下,于世間安穩無憂,享樂一生。何必丟了性命”
白衍說話間,沒有再看向暴禹,若非暴姝,他今晚不會與暴禹說那么多,甚至答應暴禹那些條件。
當初韓國滅亡之后,白衍見過暴姝一個人在咸陽,不敢出門,沒有親人,沒有好友陪伴,一個人孤零零的模樣,而后,每當白衍看著暴氏一臉笑意,拿著親手做的衣物給他傳,每當半夜,暴氏不管他何時回府,都會給他燉湯,每當看到暴氏早早給他準備好出行的衣物、錢財,白衍雖然不說,但心里清楚,她在等著他歸來。
大戰過后,對比來到潁川,在雁門善無安穩享受,與好友去酒樓飲酒作樂,故而好。
但暴氏值得
那些與白衍毫無關系的人,白衍可以毫不在意,甚至可以殺死對方。
但對于身邊的人,白衍從未想過要辜負。
暴禹是暴姝的父親,如今唯一的親人,白衍不想看到暴姝后悔,看到暴姝余生愧疚、不安。
燭燈下。
安靜過后。
“好”
暴禹終于在女兒暴姝的目光下,無奈的閉上眼睛,緩緩點頭。
暴姝見狀,雙眸泛紅,一臉欣喜的看著父親。
白衍轉過頭看向暴禹,也是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