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在趙秋的目光下,想了想。
“我從小住著的村子,叫水村,是一個很小的村子,就在臨淄城外”
“小時候,那些村民,還有與我差不多大小的孩童,總是笑話我,連那些村里的老者亦是如此,那時候我外祖母聽到,總會拿起掃帚,揮舞著趕跑他們,之后”
木桌前,白衍對著趙秋介紹著村子,父母,兄長,還有村子里的一件件事,提及小時候的經歷時,談及外祖母拿著掃帚保護他的時候,白衍笑著抬起手,一邊說一邊用手形容著。
趙秋躺在床榻上,安靜的聽著,看著跪坐在木桌前的白衍,從一開始平靜,到后面越說越露出笑容的模樣。
這一刻。
趙秋發現,她似乎還是第一次,了解眼前的少年。
原來他是從小就在村民的嘲笑中長大,她聽著白衍的話,能想象到那個畫面,也能想象到,那個素未謀面,卻又總是護在白衍身前的老婦人。
暮然間。
趙秋美眸看著那個木桌前,興奮訴說著的少年,她發現,
他想家了
雖然少年不說,但她看著那少年訴說的模樣,卻能清楚的感覺到。
當聽到少年離家想要實現那句話的時候,她也終于得知少年所有的過往,想到如今少年的身份與地位,再想到那些村民,特別是那幾個最樂于詆毀、嘲笑白衍的婦人。
趙秋都忍不住抿嘴忍著笑意,美眸浮現一抹嘲諷。
昔日之舉,日后再見少年,可還有膽
房間內。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隨著少年說完,隨著房間安靜下來,在夜色中,可能過去一個時辰,也有可能過去兩個時辰,燭燈依舊亮著,火爐依舊有炭火,而少年,看著看著,終于忍不住倦意,趴在木桌前熟睡過去,
“又不是沒睡過,非要趴在木桌上。”
靜悄悄的房間內,突然響起一句話。
趙秋美眸看著那情愿趴在木桌上睡,也不愿來到床榻上睡的白衍。
說歸說,不過這一次,她卻終于明白,為何那白衍不會像其他男子那般,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去占有暴姝,為何即使是白衍睡過這張床榻,眼下寧愿睡在坐榻,也不愿意睡在床榻。
他若不是如此,他又怎會是他。
善無城。
夜色當空,深夜未眠的不僅僅是生病的趙秋,就在善無城內一個十分偏僻的小院內,張良站在黑漆漆的夜色下,感受著寒風,望著天空的皓月。
“吾張良,此生必殺秦國昌平君、昌文君,屠其族”
張良那給人儒雅的臉龐,此刻眼神赤紅,滿是憤恨。
從張氏被陷害,名譽盡毀,再到韓王被殺,如今張說也死在昌文君手中,張氏以及他張良,注定這輩子,要與昌平君、昌文君二人不死不休。
“好志向”
身后傳來一個感嘆的聲音。
張良那不甘的眼神,望著皓月,幾息后,聽到身后的腳步,方才轉過身,看著今日帶著他們來到這里的余伯、鮑孫,以及大伯張黡。
張良抬起手,低頭給三人打禮。
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子房如此志向,何愁大事不成”
余伯笑著對打禮的張良說道,隨后看向身旁的張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