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
“田大人”
茅焦拱手還禮。
看著不復往日穿著齊國官服,而是穿著綢衣的田鼎,茅焦從姚賈哪里得知田府似乎在收集子淮的消息后,便猜到田鼎已經知道什么,而今日眼線告知他,田鼎乘坐馬車離開臨淄,茅焦便猜測到田鼎會來這里。
禮畢后放下手的茅焦,站在村口,一眼看向眼前的村子,有些自顧自的輕聲感慨道。
“田大人想必定然也很驚訝,那少年居然就是在這個村子里長大”
茅焦注意到田鼎兩個兒子,田濉、田賢那一臉失神的模樣,并沒有覺得奇怪。
“當初茅焦奉秦王之命,第一次來到這里之時,何其感慨”
茅焦側頭看向田鼎“田大人可敢相信,當初在秦國上郡,在高奴城,不顧他人非議,不顧百姓怨言,在所有百姓怨聲載道之中,下令讓高奴城的百姓離開高奴城,最終讓高奴城一城百姓得以幸免于難的人,居然是白衍”
茅焦說完,即便時隔三年,如今茅焦對于第一次來到這村子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依舊讓茅焦由衷而發的感慨動容。
茅焦從來沒有忘記過,三年前,那些婦人在他面前說的那些話。
“老先生也是聽聞那衍的事情過來的那我就與老先生說說,說起那戶人家,說來也可憐,原本一家三口好好的,不曾想生出次子,就是那個衍小子,那小子從小就體弱,腦子有疾,只要是我們村的人,都知道那衍,日后根本就沒出息”
“老先生你不知道,幸好你也沒有碰到那衍的外祖母,老婦人聽說是生病去了臨淄”
“不然那老婦人老眼昏花,聽不得被人說她外孫,還整天嚷嚷著,定會有明君賢王識她外孫,給她外孫封卿拜將,不管是大人或者孩童去理論兩句,都會被那老婦人用掃帚趕走。”
“對對,當真以為世上會有君王,賞識她外孫,當真可笑哈哈哈哈。”
“就是,一個殮尸之人,雖然有些錢,但終究還是只能做殮尸、埋尸的活”
昔日那些婦人的話,一字一句在茅焦腦海里浮現,茅焦能想象到,當初那個年幼的少年,在這個村子里,從小到大面對著什么。
這時候,茅焦余光也注意到,遠處村子內,有一戶人家有喜事,這不禁讓茅焦想起,在來的路上,便聽到其他村的村民趕路閑聊時,說過水村有一個年輕人,在臨淄當了一個官員的門從。
那幾個百姓都在羨慕感嘆的說,水村那年輕人日后不得了,能跟在官員身邊。
“茅大人”
田鼎安靜片刻,聽著茅焦的話,自然清楚茅焦言外之意。
方才,即便是見過無數世面的田鼎,從村婦口中聽到那些話時,都有些難以相信,婦人口中的那個少年,當真是他在洛陰,見到的那個白衍。
是在上郡高奴,那個救了一城百姓的人。
想到當初,白衍還在閼與、雁門,上書給嬴政,為趙國百姓求糧
對比白衍從小到大的經歷
“田鼎已悔之晚矣”
田鼎雙眼滿是復雜,許久后,方才深深搖頭嘆息,說不后悔是假。
越是了解白衍,田鼎越是后悔,一個人的才能,會讓人器重,但一個人的品行,方才是最能打動人心。
特別是見過朝堂勾心斗角,見過世間無數人攀權附勢,見過太多太多骯臟的事情,田鼎比任何人都清楚,齊王需要什么樣的賢良大才之臣。
可惜當初在他眼里,一個斂尸的小子,怎么能靠近他與亡妻僅有的一個愛女。
“此番田鼎,會親自去見白衍。”
田鼎一臉惆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