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族不復當初,眼下面對曲阜驚變,他們能做的,也只能是祈禱秦軍不要在城內燒殺搶奪。
“固兒,你祖母歲數大了,等會若有變故,你立即帶你祖母去倉房,那里已經騰出木材,躲進去切不能出聲。”
中年男子對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說道,顯然那個叫做固兒的少年,是他的子嗣。
正堂上方,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老邁的臉上,倒是比那些年輕婦人、少女,乃至中年婦人,要安定得多,許是見過很多大風大浪,并未露出慌張的模樣。
“秦軍若要殺來,躲起來又有何用”
老婦人嘆息后,輕聲道。
看著長子的模樣,聽著長子的一個個安排,老婦人不禁想到,若是良人尚且在世,定不會如此慌亂。
“別哭了,哭又何用,往日讓你們離開曲阜,一個個害怕秦人在城外,如今秦人殺入城內,再是后悔,也都來不及。”
老婦人看著兩個兒子的一個個妻妾,還有女兒,一個個哭哭啼啼模樣,還有那些男子面色蒼白,滿是慌亂無措的模樣,忍不住再次嘆息。
可終究是無奈,昔日老婦人便說過,秦將白衍在魏國,雖是下令挖渠引水,但那是不得已而為之,從后面堵渠便能看得出,其人不壞,引水是因滅魏破城,非是不顧百姓死活,更別說,似乎還有傳聞,白衍已為魏人,上書去咸陽求糧。
如此之將,命大軍攻打曲阜,又特地留有東城可離開,怎會為難離開的百姓。
可惜日。
府邸中一個個誰都不聽她的勸,擔心離開曲阜,會被秦人抓住,又擔心家財被劫,無處安生,最終全都要留在曲阜,相信楚軍能守住曲阜城。
這下倒好,楚軍已經棄城離去,秦人恐怕已經入城,眼下是想走都來不及。
“母親”
中年男子還想要說什么,忽然間,就看到家仆急匆匆的來到正堂內,直接跪在地上。
“不好了,有秦軍停在府邸外”
家仆開口稟報道。
話音落下,頃刻間正堂內,除去老婦人外,幾乎所有人,都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另一個中年男子也緩緩站起身,滿是驚慌的與兄長對視一眼。
“怎么辦”
“嗚嗚嗚嗚”
年輕婦人以及一些中年婦人,臉上雖是被嚇得毫無血色,但至少沒有哭,而那五六個年輕的女子,則是被嚇得眼中浮現淚水,特別是其中一兩個,似乎想要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命運,更是泣不成聲。
“母親,快,固兒,趕緊帶你祖母去倉房”
年長的男子呼吸不安間,第一個念頭,便是讓長子帶著母親去躲起來。
然而不曾想,老婦人這時候卻是搖搖頭,顫顫巍巍的起身,一手撐著拐棍。
“湛兒,煜兒,隨老婦,去門外迎秦軍,讓人把府中所有錢財,全部搬到院子,不得有私藏。”
老婦人說道,說完后,看了那些已經被嚇得面容失色的婦人,還有那些女子一眼,隨后看著正堂大門,緩緩走去。
“邠兒”
公羊煜看著母親的模樣,想到自己一把年紀,最終還讓母親操心,即使在這時候,都沒照顧好母親,公羊煜雙眼發紅,轉過頭,讓女兒過來攙扶母親。
在公羊煜的呵斥下,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滿是害怕,但見到父親的眼神,還是忍住心中的恐懼,小步上前,攙扶自己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