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
巫山上的大陣最早是端木奎布置,堂堂紫府級別的巫陣,可惜端木奎死后諸越喜迎青池,這道巫陣早已經獻給了青池宗。
而后角中梓得了巫山,又重新布陣,漆黑色的光罩將巫山罩得嚴嚴實實。
山腳正立著一片尸骨,血池沸騰,大祭司正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灰風從山中冒出,漸漸停在面前,化作一黑衣老人,兩眼幽幽,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山越。
大祭司終于得了回應,又恐又喜,駭道
“大人先都輕敵在六鎮被叛軍所破,眾將一應被虜,死傷五千余人,后軍亦被擊破,自相蹈藉,皆被驅入六鎮,六鎮望風而降,兵鋒已至北庭”
這山越筑基聽得面色一陣難看,低聲道
“廢物東西。”
這人自然是幕宓理了,他撫了撫黑衣,隨手將一地祭品收入囊中,駕著灰風飛起,在空中停住,一手點在眉心,側耳傾聽。
“大郃明方。”
他還算謹慎,仔細聽了兩句,卻發覺那叛軍停在王庭百里外不動彈了,只好咒罵一聲,心中起疑
“莫不是誰要誘我出山恰好掐住我仙基之妙百里距離”
想到此處,幕宓理頓生不安
“當今之世,危好北來,天下有動亂之氛,狼虎之族假寐在側,師兄多年未歸,還要小心。”
思量至此,他打算驅風回去,細細問上幾遍,突覺腦后發熱,天上的云層猛然散開,飛落下來一道璀璨的金光,只聽一聲大喝
“候你多時”
幕宓理頓時驚出冷汗,身形立刻模糊起來,腳底涌現出陣陣黑煙,作勢要逃,心中駭道
是誰
只見這金光色彩明亮,一枚枚白色石磚浮現而出,緊貼嵌合,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關隘城門出來,城門高聳,兩根白色的門腳刻畫著諸多紋路,明亮晶瑩,很是威風。
城門之中則明光閃閃,朦朦朧朧,仿佛正對著一枚烈陽,光彩噴涌而出,將他腳底的灰風沖了個干凈,幕宓理駭了一瞬,立刻抖了袖子,袖中飛出兩枚龜盾來。
時至如今,他方才看清那明關上正盤膝坐著一人,笑意盈盈,道袍在空中烈烈作響,明光照得腳底的城鎮河川一片光明,這青年笑道
“曦明奉命在此守候,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曦明得了同出一源的明華煌元經,早就花費時間轉換了一身法力,仙基雖然不如正統明華煌元經成就,卻也更加神妙,如同大日懸空。
“李曦明”
幕宓理不曾想真是李家,一剎那只覺不可思議,懊悔道
托大了
幕宓理并非未曾想過李家攻來,可他自作聰明,以為李家脾氣必然循序漸進,起碼也要吃了連筑基都沒有的郁家、費家,再到獨身的火羅惡,最后才會到自家。
他只想為角中梓守住巫山,又覺得李家沒有這么早前來,故而遲遲不走,如今才落入虎口。
“該死”
他默默掐訣,兩枚龜盾冒出騰騰黑氣,各自架住一只關腳,只覺得一股熾裂的光彩撲面而來,曝得他面上皮肉直冒青煙,仿佛要掉落下來,咬牙道
“你李家真是狡惡謹慎,筑基云集,竟然還要以這般手段誘我出山”
李曦明只默默催動仙基,將之鎮在煌元關之下,輕聲道
“巫山乃是端木奎故居,哪怕遺留一二手段都叫我等小小筑基萬劫不復,前輩巫道高深,莫要妄自菲薄。”
幕宓理只覺如陷泥淖,那關中的明光朦朦朧朧,照得他身上衣袍騰起火來,他只觀察出李曦明大約是明陽一系的仙基,又善于鎮壓,不知李清虹等人在何處,先放下身段,軟言道
“曦明所求不過山越之地,且放我離去我自回山收拾干凈,再不歸來何必打打殺殺”
李曦明煌元關之中的鎮壓之力愈強,也樂得與他拖延時間,只問道
“你且答我,角中梓在何處”
幕宓理閉口不言,默然以對,似乎明白李家再無放他離去的可能,陰著臉從袖中取出一枚木符捏碎,冷聲道
“若非師兄不在,爾等怎敢北望”
這枚木符一經捏碎,巫山赫然一震,從山頂上飛起一串黑云來,沙沙聲大作,升騰而起,直往兩人所在之處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