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匣冷笑,明光璀璨,已經看不到他的面孔,只聽他高聲喝道
“你安知我幼時不是寺佃我祖祖輩輩皆為寺佃,早入釋土,當年怒目四魔帝剎未曾破滅我還前去見過先輩如今全被伱這些邪魔害死了”
“至于為何不去極樂邪魔外道,安知我輩抱負我輩修行者若發現有慧根,便是世尊降命,不能如凡人一般前去釋土享樂,不得不修行停留于這凡世受苦,就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邪魔與外道侵擾釋土”
李曦明愣了愣,竟分不清他是虛言還是假意,轉頭去看空衡,卻發現這和尚兩眼緊閉,口中嗡嗡作響,只顧著念經施法,竟然不再應他了
這這古釋修名門正派,竟然辯不過他空衡常常以己心度他心,還是太老實了
李曦明卻不知道,空衡表面上毫無反應,心中早已是慌亂不已,這還是在斗法之中,若非如此,他早就滿頭大汗了。
空衡道統不凡,北世尊道的遼河寺雖然落魄,可卻是世尊修行之所,在大漠的地位卻不低,他師尊在時,莫說憐愍與摩訶都有過來往。
空衡自己進過凈土,內里寶池光華,琉璃為階,蓮華車蓋,千百鳥獸,萬萬人自得其樂,有了召喚還能外出游走他那時年幼,震撼極深甚至暗暗懷疑起自家道統。
我自幼有他心通,能察他人之情,那些人一個個滿心快樂伏匣也是一心虔誠這
遼河寺倒塌,空衡一路南下,見了燕趙大地上的百千慘相,這才對師尊的釋法有所感觸,可伏匣這些話無疑又將他內心的不安翻動出來,郁結在胸口,難以言喻。
他們只是行事太絕太霸道七道之法,倘若皆有大慕法界、戒律道那般約束
大慕法界與戒律道不把極樂修在肚中,而是采取法光渡化之法,往往念經說文,百姓功德圓滿,滿心向往之時才肯挨個兒將人納入,故而被稱為正道。
也就其余五道往往不問百姓,一口通通納入肚中,看起來殘忍極了,空衡這才有些疑慮,若非如此,他早就動搖了
“空衡”
李曦明喝了一聲,驟然把這細眼和尚拉回現實,手中的金鎖早就崩得筆直,那座煌元關也搖搖晃晃。
空衡萎靡不振,李曦明心思卻更多。
李曦明十分清楚如今自己的實力,論打斗不好說,可這明關之下的打磨鎮壓可不是說著玩的,自己全力催動這么一鎮,三宗嫡系都要喝上一壺。
哪怕是李清虹與他交手,最好的方法也是不入他這關下,更何況身旁還有一個空衡這和尚的釋法從不是什么簡單法門
“我倆能聯手,這樣子堂堂正正被壓在下面,又被無數釋法金索所纏身,哪個筑基能受得了”
手中的關隘已經催發到極限,這老禿驢卻絲毫不動彈,雖然身上被明光燒得滾燙發紅,卻撐著明關任由灼燒,似乎在吃苦修行。
李曦明法力涌動,聲音飛入空衡耳中
“法師這禿驢好厲害你可能看出一二來”
空衡喃喃,以秘法傳音過去
“恐怕是先時的憐愍,忿怒摩訶隕落,這東西再也沒了神通可借,只余下這一副憐愍法身”
“憐愍法身”
李曦明想過這種可能,如今確確實實的消息傳來,仍然駭了駭。
憐愍法身再怎么樣都不是筑基級別的東西,雖然神通盡失,可怎么是尋常法子能鎮壓住的呢恐怕這人心中還想著自己修行,否則就早就推翻了明關持棍打過來
兩人才頓了頓,這伏匣已經吐出氣來,化為一股金光噴涌,聲音低沉
“空衡你醒醒罷你慧根無人能及,何苦自誤我憑著你的鎮壓無動于衷,就是想多勸你幾句”
他一身金光直沖天際,身上的金索已經將他包成一團金球,這老和尚卻渾然不懼,五指掐作蓮花狀,口中噴出一片粉色,喝道
“走”
他身上的深黃色袈裟一下活了過來,如同被狂風卷襲的宣紙,轉了兩圈,這和尚便從關下消失了,金光暴動,照得兩人眼中皆失了色彩。
“完了”
空衡同樣修行釋法,對付這法術輕松得多,眼睛一亮便恢復過來,身后的六臂金剛挺身而出,暫且將半空中掃過來的長棍制住,兩者撞出一片光彩,叫他咳出點血來。
空衡放眼掃去,那花紋亮白的城門下壓著一只花紋深黑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