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遲家人本還有用的。”
整片淥葵池的氣機瞬間凝結,如同寒冬,寧婉心中暗暗絕望:
‘司家、鄰谷家合力,諸家煽風點火,李家掘墓,埋了他遲家,如今卻要我來面對!’
她輕抬螓首,恭敬地道:
“遲家為諸家所復仇…晚輩出關時,已經舉族覆沒…”
上方的男子微微一笑,那張臉竟然有了妖邪俊美之意,從主位上起身負手,整片淥葵池中如同春風解凍,暖洋洋一片和熙。
“無妨,能差遣即可,無非多死些人。”
“不過有個遲步梓,如今跑到東海去了,不但去了東海,還去了蓬萊,他膽子也大,試著修起府水來了。”
隋觀目光意味深長,道:
“你們青池,凈出野心勃勃、才智敏捷之輩…我看了看金羽,多出長袖善舞、變化莫測、擅陰計的人物,都是張元禹的位格所致,看來你們也是上行下效,受了杜青的位格影響罷!”
寧婉低眉不語,心中暗嘆。
眼前的男子卻一步步從高處下來,漸漸踱近,輕聲道:
“府水失了浩瀚,余位從此不應,閏位卻還能試一試,他自然是個聰明人,無論在不在,至少取來修,如今之世,也正得其時,只是龍屬未必肯讓。”
談到龍屬時,這男人的雙眼之中閃過幾絲深深的陰冷,面上卻興起笑容來:
“那幾條孽螭的心眼比針尖還小,北海龍王的心比他那幾個兄弟大一些,卻大不到哪兒去,有他的苦日子過…”
寧婉聽他左一個張元禹,右一個杜青,前一個石萇后一個龍王,心中早已是又驚又懼,聽到耳朵里都覺得褻瀆,好不容易把話扯到遲步梓身上了,急忙道:
“此人一心求道,遲尉一死,便杳無音訊…”
“嗯。”
隋觀淡淡地應了一聲,答道:
“他比遲尉聰明。”
此言一出,這青紫色眸子的男子不再言語,緩緩閉目,淥葵池上的淥水之氣漸漸趨于平淡,四周安靜得只有洞泉滴答之聲,寧婉等了一陣,終于聽著眼前人語氣平淡地道:
“隨我去“淥語天”。”
寧婉遲遲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入谷底,她心中絕望,語氣生澀,可元素尚卻沒有拒絕的能力,更何況是她呢?在遲疑一瞬之后,她只能無力地吐出一個字來:
“是……”
此言落罷,滾滾的淥水之氣開始在這池上彌漫,洞中嘩啦啦落起淅淅瀝瀝的雨來,漸漸將兩人遮蔽,兩人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切空曠且寂然,只留下跪在池邊的林烏寧。
“滴答!”
隨著雨水消弭,池面恢復平靜,重新如鏡子般潔凈,竟然倒映出寧婉的一身白衣和她的柔美臉龐,微微低頭,在那清清的池水中顯得格外清晰。
寧婉的倒影還在淥葵池中。
而那倒映的主位上也有了隋觀的倒影,他的青紫色眸子低垂,靜靜地望著寧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