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我們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換個思路想一想,明陽既沒,她要是有萬一可能成個余位,無依無靠,最后肯定是要投入我家門墻的…”
李家的事情,那洞天中是明確有過討論的,天炔也只有幾分感嘆的心思而已,搖頭道:
“既然如此,正兒八經同他換一換,成全人情…”
張端硯低聲道:
“老祖的意思是…金書?”
天炔頷首:
“金書是極有講究的,素德各兩本,合而為十,余下有四本『全丹』,共列十四序…乃是那位左道仙【素京】之道統,麾下甚至教出了不止一位真君,雖然他不是【素德論】的主人,卻叫素德之說聲名遠揚,甚至隱約被高高在上的三玄修士吸收,到了如今廣傳于世,亦有他的功勞……”
“【候殊金書】他家已經有了,余下的無非【問素】、【白飬】、【聽闡】,既然要做人情,也正好把【白飬】取來同他家換…”
張端硯聽了這話,眼前一亮,答道:
“是極…我這就去安排,這本金書是最能代表我張家的,也正巧讓他見識見識我家真君的閱歷和本事,也省得他們起一些別的心思…”
“起不起心思,由不得他們決定。”
天炔興致寥寥地搖頭,正色道:
“哪怕是人情,亦沒有白給他家的道理,要問就要問有好處的,他家那一物,我眼饞了有些年頭了,你正巧去一趟,把它給我換回來。”
張端硯會意點頭,行了一禮,正要退下去,卻聽著陣法微微晃動,洞府中的感應不斷傳來,她略有疑惑地抬起眉,掐指一算,釋然道:
“齊客卿來了。”
天炔才端起手里的玉簡細讀,卻被他口中的名字吸引,冷笑一聲,道:
“算他識相!你盡管去就好,我來應付他。”
這女子娉婷地下去,不多時就見山間現出一中年居士來,臉型略方,衣著樸素,那雙眼睛看上去頗有智慧,若不是面色略有些蒼白,甚至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若是李曦明在此,恐怕立刻就會驚覺此人的身份——正是【素免】!
這位江淮的土德修士丟了自家的【玄妙觀】不管,仿佛渺無音訊般消失在天地之間,任由戚覽堰等人在江淮打的天昏地暗,自家門生被差遣如螻蟻,他竟然施施然地到金羽宗為客了!
主人家的天炔毫不意外,靜靜地立在洞府之前,等著這老真人上來,素免笑盈盈地行了禮,可看清了他渾身的神通,微微一呆,駭道:
“道友…道友竟然…好啊…好啊,恭喜道友!”
天炔冷眼看著他,面上沒有半點笑意,淡淡地道:
“齊道友,不必虛張聲勢了,你我自洞天外出,分別多年,可你是什么貨色,本真人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江淮動亂,你失蹤不見,我可是擔憂得緊啊。”
他話里隱隱都是諷刺,素免卻毫不在意,笑道:
“道友果真是擔憂我?還是擔憂托我煉制的寶貝?”
天炔本就是個暴烈的性子,本就對眼前之人都有不滿,被頂了這么一句,哪還能忍得住?那雙眼睛冒起紫瑩瑩的光,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老真人:
“拿了我家的東西,一口氣遁到海上去,知道的是以為你在為我道煉制寶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起了什么心思…”
素免看上去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只是負在背后的手微微握緊,笑道:
“秋心不是已經到了貴族的洞天里了?我這老東西還指望著貴族替我齊家再出一個真人呢,道友還有什么擔心的?”
天炔面不改色,冷冷地道:
“【炁石魔胎】到底是能夠轉世重修的東西,齊道友又年紀大了,一口氣消失這么些年,哪怕一封信也不肯往我仙山上傳,難道不是動了別樣的心思!”
這漢子抬起頭來,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冷笑之意,道:
“齊秋心?一介晚輩?和轉世重修,逍遙數百年比起來,能算上個什么東西?道友肯回到這金羽宗、回到我面前,無非是怕我等追究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