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命令從宮闕之中傳出,一夜之間,望月湖上的政治樞紐開始飛速運轉,李絳遷同樣沒有半點遲疑,才吩咐了侄子,立刻踏了太虛,在湖上的紫金內陣中現出身形。
大殿之中紫金光芒略有暗淡,玄階下卻多了一座白玉池,其中的水光白瑩瑩,漂浮著一點點汞水的銀色,各色的彩光從中照出,靈機洶涌而來。
其中盤膝坐著一位黑衣中年男子,面容陰鷙,兇狠陰毒,唯獨兩頰浮現了密密麻麻的赤銀色的玄紋,如同活物般不斷翻滾,照耀出昏黃的赤光。
他一身氣息起伏不定,隱約有勘破現世,飛升太虛之感,卻又在筑基之間徘徊,一身修為凝煉至極,被什么無形之物托舉,不斷上抬。
正是李烏梢!
李絳遷掃了一眼,有了一分驚嘆之色,目光卻很快掠過他,向后方的主位上望去,眉心點朱的女子正沉神端坐,掐訣修行。
李闕宛合了“玄珩敕丹”的“敕神”,收進神通里溫養大半年,便打造了這池子,讓李烏梢修行,她雖然能騰出手做別的事情,卻也須看護著這靈寶,故而不曾進入日月同輝天地,而是待在此地修行。
眼見他進來,這女子睜開那一雙明亮的眸子,雖然兄長看上去頗為平靜,她卻仍然瞧出了對方的陰沉心緒,果然聽著李絳遷嘆道:
“司徒霍不見了。”
李闕宛微微沉默,問道:
“兄長的意思是…有人算計?”
“不一定,但是正好點在我們的尷尬處。”
李絳遷負手在此地轉了兩圈,掃了一眼浸在府水之中的李烏梢,問道:
“還有多久?”
李闕宛果斷地惋惜搖頭,道:
“并非一年半載的事情,原本記載著前后時間至少要三十年,我家太陰靈萃貴重,『候神殊』有加持變化之能,卻也至少要八九年,前三年間,我與靈寶都離開不得,三年過了,可以暫時離去,六年時他飲罷靈萃,便入靈寶中,方才自由,再等三年,便成就了。”
李絳遷聽得又喜又憂,道:
“果然動不得了…好在時間并不長,如今已經過了一年有余,算算時間快得很,只是…”
見女子疑惑望來,他沉色道:
“依我看來,收集靈物的時間絕不能長,偏偏司徒霍那里又掉鏈子,無論江淮有沒有消息,我們都不能空等。”
“好在你在九邱上應付得極好,沒有一口應下來,我們還有操作的余地!”
李闕宛立刻領會,略微皺眉,道:
“兄長是說…九邱的靈火“嶠平離火”…”
這道離火,李曦明的初衷是用來輔助修行的,結果李曦明又丟了一味真火,李闕宛記在心里,想要補給他,李絳遷豈能不明白?鄭重地道:
“這事情絕不容耽擱,度過此劫,如果沒有合適的真火補給太叔公,大可將我的“廣漠離焰”化了去!”
這位兄長雖然頗有心思,可在大事上絕不含糊,李闕宛亦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道:
“既然這樣,我把那陣盤的選材送到九邱去,用這道離火來換取,他家方才成就了一位新真人,來往江南亦方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