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湖…是個好地界。”
天際之中暗云飄蕩,湖洲籠罩在夜色里,遠方的樓臺燈火通明,一漁翁打扮的老人正站在岸邊,靜靜眺望,良久道:
“這變化天翻地覆,竟使我不識得了。”
身后的蕭元思低頭跟著,忍不住去看北方的幾處雪峰,一道門樓立在這望月湖北岸,頗為華麗,又見天上劃過天際的流光,這丹師道:
“這是“周武門”,李氏地界上有六門,皆由嫡系鎮守,此門面北,見了晚輩身影,應當去報真人了。”
蕭初庭微微頷首,靜靜等著,只是稍稍過了片刻,便見得一片明陽之光穿梭而來,在湖面上顯化,呈現出那白金道衣的身影,行禮道:
“見過老前輩!”
他一躬身,轉向一旁的蕭元思,熱切道:
“見過師尊!”
來人自然是李曦明。
蕭元思對李曦明的心思自不必說,只是見了他,心中的悲意都被沖淡了不少,眼中浮現出一分柔和的笑意,道:
“真人神通愈進,蕭某與有榮焉!”
蕭元思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哪怕作為師尊,同樣不在紫府面前拿大,李曦明深深行了一禮,并不多說,道:
“魏王已在殿中靜候蕭真人。”
蕭初庭邁出一步,不見什么神通響應,卻踏水無痕,鎖地成寸,輕飄飄南去,很快到了紫金玄柱之前,李曦明領他入內,聽著這位老真人笑道:
“湖中洲…望月湖坊市,當年我也是來過的,當年我和他們說,此地有一族之根基,為一坊市未免浪費,果不其然。”
李曦明道:
“仰賴前輩神通,除郁氏靠山,我家方能得此地。”
“郁玉封…”
蕭初庭抬眉,好像那些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他輕聲道:
“即使沒有我蕭初庭,也會有別人,這人修成了玉真筑基,便都不能留了,上元真君證道之前,他們都該隕落。”
李曦明依稀記得當年的事情,如今想來,卻有些模糊了,道:
“湖上這些小修,都盛傳是怕他們成了真君的補品。”
蕭初庭搖頭,笑道:
“對也不對,其實關竅還是“青詣元心儀”,在此等無上之寶籠罩之下,真君不能測,當年早早毀了郁玉封的道途,他卻也是個執著的,硬著頭皮也要往下修,于是眼看著修為高了,不好向上交代,干脆先處置了。”
李曦明道:
“還有個費家人。”
“都是隨手而已。”
不錯。
當年解了李家心頭大患也好,郁家、費家的飛來橫禍也罷,湖上風云變幻,波濤起伏的滔天巨浪,究其原因與兇手,不過是隨手而已。
三二句間,已經到了大殿前,淡金色的殿門緩緩打開,上首已坐了一位青年,墨衣金瞳,靜靜地讀著道書,卻仿佛有無形的夕陽懸在他身后,讓整座大殿的光彩都往他身上涌。
蕭初庭是頭一次見這位白麒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李周巍同樣在觀察他。
蕭初庭如今一身氣息極度收斂,如同凡人老頭,披著蓑衣斗笠,顯得毫不起眼,可在他的金眸之下,這位老真人蒼老單薄的身體里彌漫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濃厚到漆黑般的坎水神通正凝聚在他身軀之中,仿佛隨時要蓬勃而出,隱約又有一種缺陷之感…
‘神通圓滿?像又不像…’
這位魏王暗暗皺眉:
‘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