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燦爛,四境春風,湖洲之上遁光起落,越過紫金玄柱一路往前,見得滿樓金玉,賓客如云。
李遂寧從州上的祭祀回來,按了風,便往“滿盈宮”落去,正見著搬了好大的獸像,立在宮樓旁,又陳列了金紋玉符、云彩金紗,挨個掛在角樓間,如同無數彩瀑,極為絢麗,紅裙女子抱手立在宮前,差遣著人手妝點宮樓。
正是自己那位叔婆,夏綬魚。
李遂寧因有前世記憶,在她手下辦過差事,便知她看上去不起眼,實則手段頗高,于是笑著道:
“見過叔婆…到底是叔婆厲害,昨日我來這里還看著閣樓空空,如今樣樣已經打點好了。”
“寧兒來了!”
夏綬魚對誰都是熱熱切切,聽了他的話連忙搖頭,失笑道:
“近年來喜事多,一樁樁一件件連著來,這些東西都是備在庫房里的,家中不喜奢侈,尺寸早已定制好了,每次都能改一改往上掛…”
卻見著她近前立了兩個少女模樣的修士,一位配著金花,一位帶著流蘇,聽了這話,配金花的轉身笑道:
“族兄有所不知,咱們這有氣運,人家都說了,這望月李家,從來是只見喜事,不見壞事的,一旦這邊鑼敲響了,不是小好事就是大好事!底下的人都辦慣了,輕車熟路,哪能不快呢?”
另一位女孩年紀小一些,笑道:
“可不是,我聽堂兄說,那擺在臺階前的玉盆,焚的是金香膏,喜事才用的,以前還有里都不必熄火——這一場辦完了,下一場隔夜就到。”
兩人說罷了,推攘著就笑起來,年長些的笑道:
“你這妮子,又是哪里聽來的瞎話。”
稍小的不服,道:
“什么瞎話!那姓陳的分明借過,憑他們怎么好,也爭不過我們的次序去!”
年長的被她一堵,只好打趣道:
“他倒還想著你好,自然不去和你爭!”
夏綬魚聽了這一陣,只揮了袖子,將她們的話打了,笑道:
“什么你好我好的,時辰要到了,還不各自找位置去,站在此地擋賓客。”
兩人還是怕她,唯唯地散了,李遂寧緘默良久,問道:
“這兩位是誰家的妹妹?”
夏綬魚笑道:
“是周達的孫女!他是個豪放性子,幾個孩子天賦尚可,一家人都是熱鬧的脾性,不和她們計較。”
李遂寧遠遠地望了,兩個女孩已經往宮樓上去,笑盈盈地對挨個起來的賓客問好,她們生得可愛,家世又好,來往的人都笑著夸起來。
李遂寧道:
“也是周達叔公的性子,他當年就多話,常常得罪人。”
夏綬魚笑而不語,一邊邁步向前行禮,一邊拍了他的肩膀,李遂寧轉頭看去,果然見了老人,連忙上前,道:
“老大人!”
李玄宣如今笑意滿滿,甚至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模樣了,身邊的李周暝一貫扶著他,對著李遂寧挑眉,聽著老人道:
“都來了誰?”
李絳宗已經從宮樓中迎接出來,稍行一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