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忘,”聽到它用了“您”字,便知道它極度不贊同自己有任何獻祭的念頭,桑月笑著伸指摸摸霧團,“我就算想獻祭也死不了。”
死不了的獻祭,等于白忙活一場。
再說,她為蒼生獻祭有何用?她若死了,前夫定會氣得把她保護的一切頃刻燼化。蒼生在她眼里很重要,但在他眼里微如塵土,無需顧惜。
在他的威壓(恐嚇)之下,她哪敢沖動?
見她有自知之明,阿滿這才略略放心。但眼下本土的氣場不太對勁,似乎戾氣格外濃重,仿佛災劫降臨在即。并且,它始終對她的言行格外防備和警惕。
就怕她一時想不開,或避著它干了什么。
“瞧你這緊張的樣兒,”桑月對它的盯梢深感不滿,斜睨道,“等哪天我回了魔界,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吧,別跟著我了。像盞刺眼的燈泡,難怪他看你不順眼。”
哼,阿滿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繼續我行我素。
不怪它多疑,眼前這片土地的氛圍像極了麥琪時代。明明很多壞事不是她干的,偏偏眾生聽信謠言一口認定是她干的。
害她慘遭至親背叛,備受不公,無處容身。
終至墮魔才能為自己拼出一條活路,此后一生都活在被大家追殺圍剿的惡劣環境中。日子都過成這樣了,麥琪最后卻選擇獻祭為后世爭取到逆轉的時間。
那時的阿滿被忽悠離開,沒能在最后一刻陪在她身邊。
這次不管桑月有什么任務指派它,它一律拒接。寧可耗費功力點化林間的小生靈或吵醒雪子跑一趟,反正自己要寸步不離的。
桑月拿它沒辦法,便聽之任之,頂多偶爾跟它嘮叨:
“阿滿,尊上娶我,讓我回魔界,目的還是要我的小命。你可能跟著我太久了,七情六欲尤為強烈深刻。若哪天我死在他手里,你切莫想不開吵著為我報仇……”
它現在是半仙半妖半魔,仙軀尚幼;妖身可大可小,可縮可擴;魔軀則強大矯健,但容易后繼無力。
畢竟它有半副仙軀,仙魔對沖,互相抵銷道行,以致容易乏力。
不管以后選擇哪條路,以它的資質必有不凡的成就,犯不著為她的事前途盡毀。
“我真心希望你將來能無拘無束,做自己想做的事。”桑月語重心長道,“我以后若被困魔宮,你就代我到處走走逛逛,體驗我從未體驗過的美好和丑陋。”
“哪用得著我代?”阿滿不解,“尊上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只要好好跟他溝通,你哪兒去不得?他只是不愿你死罷了。”
桑月聽罷這話,僅是笑了笑,不說話。
他確實不愿她死在外邊,或死在誰手里。因為她的命是他的,他一直在等她交付真心并甘愿成為他的一部分。
……
不管外界如何風云變幻,山巔上的寧靜仍在繼續。
整個春季,她帶著仙尊逛遍方圓十里的山林。山里能吃的一件都沒放過,能點綴居所的花草皆被她采回來插瓶。兩人偶爾騎著雪子下山花錢,阿滿守山。
看到對人對己心懷不軌的邪修直接打死,把魂兒打出來弄成白癡才扔入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