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很安靜,到了市局后,袁平義直接進了審訊室。
“袁平義,知道為什么帶你過來嗎”陳益坐在對面,聲音響起。
袁平義搖頭“不知道。”
陳益“不知道提醒一下,前天晚上,以及三月二十四號晚上。”
袁平義低著頭不說話。
陳益“小區內部有監控,小區外也有監控,我們只需要清查監控便可知道這兩天晚上你在不在家。”
“還有,圣母之淚你肯定沒有用完,家里的注射器也肯定沒有丟掉,搜一下就知道了,現場遺留的腳印,也要進行比對。”
“袁平義,確定要和我們浪費時間嗎”
這番話讓袁平義抬起了腦袋,有些詫異的看著前方青年,但依舊不說話。
陳益繼續開口“曾經救死扶傷的醫生,現在變成了殺人的劊子手,這落差也太大了點,就因為你得了絕癥嗎所以才痛恨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
袁平義皺眉,終于說話“不是曾經,我現在依然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剛剛還救了一條人命,陳隊長沒有看到嗎”
陳益“看到了,但我也看到了兩條無辜的生命,慘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袁平義動了動身體,身旁警員當即警惕,上前一步隨時準備將其控制,但他沒有過激行為,只是動了動身體而已。
“伱怎么知道那是圣母之淚”
當說出這句話,代表袁平義打算坦白。
陳益擺手,警員上前,手銬卡在了袁平義的手腕上。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嘲一笑,沒有任何驚慌。
“你在現場留下了淚滴型的吊墜,毒物檢測又是植物堿,很容易聯想。”陳益道。
袁平義打量陳益“這換了市局就是不一樣,就和我們醫院差不多,每一級的醫術水平差距很大,陳隊長很年輕啊,結婚了嗎”
陳益沒有拒絕這個問題,回答道“快了。”
袁平義有些羨慕“那真是恭喜啊,本來我也快要結婚了,可惜查出了肺腺癌晚期,這是一種無法治愈的疾病,世界范圍內都沒有痊愈的例子。”
“我的生命,也就還有幾百天吧。”
陳益“所以要殺人”
袁平義“我看透了,想活的人,我會盡全力讓他們活,想死的人,我也可以幫他們死,醫生能救人,當然也能殺人。”
陳益看著他“繼續說。”
袁平義靠在椅子上,微微仰頭看著審訊室內刺目的燈光,緩聲道“我干了快十年的醫生了,一直在急診,所有人都夸我醫術高明,是行業楷模,我也記不清多少次從死神手中,搶回了傷病者的生命。”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努力嗎因為工作的第一天,就看到了生命的消逝。”
“那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才三歲,從樓梯滾落下來,沒有任何外傷,但當他父母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顱內大出血。”
“我恨啊,為什么不能早點送過來,如果能早點送過來的話,男孩很有可能不會死,我也就不用看到生死離別,不用看到男孩對世界留戀的眼神,不用看到為人父母的崩潰絕望。”
“你能想象嗎當男孩拉著母親的手離開世界,作為旁觀者的我,心痛的很,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要用盡畢生所學,拯救所看到的每一條生命,讓他們繼續活著,讓家屬喜極而泣。”
聽著袁平義的話,所有人沉默。
沒有那兩條人名,這的確是一個配享太廟的好醫生。
陳益揉著額頭繼續聽著,當救世主和劊子手的雙重標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種落差和矛盾,讓人很難看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袁平義“我就不明白了,我救了那么多人,不說功德無量,至少不算一個壞人吧怎么就得絕癥了呢”
“上天懲罰我到底是因為什么,因為我救的人太多,有違天和了嗎所以遭了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