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甚至說不上諷刺,只是在陳述阿蒙認知里的事實,沒有非凡特性的生命向來脆弱,只要祂再多用點力,這只云雀就再也沒辦法嘰嘰喳喳地開口嘀咕了。
阿蒙到底還是松開手,臉上的困惑仍然沒有散去:“我還以為你會掙扎得很厲害……至少會很生氣。”
艾絲特假意咳了兩聲,不過阿蒙剛剛的力道有點太重,云雀很用力地重新呼吸起來,活動著纖細的爪子,平復那陣痛感帶來的不適。
艾絲特停頓這幾秒,也是在斟酌自己要說的話:“因為你說的是實話,也是你的心里話——但是我知道你也會悲傷,情感這種事情對你來說要更疏離,我猜。”
“你猜的,”阿蒙不屑地撇了下嘴角,將力度施加在右手上的晶體上,“那你呢?你看上去出現了很多問題。”
“我也知道你在等的不是我,你希望能從蛋與錨里重獲新生的,只是你最熟悉的‘卓婭’。”
海浪的聲音掩蓋了時間的流動,也掩蓋了某個人沒有反駁的沉默,而這里的黑夜久久沒有浮現,只有太空倒映著金色血海的光亮,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樣。
只是這跟預想的時機不符合,阿蒙只得又松開那塊晶體,將它舉到云雀跟前轉動起來,跟艾絲特一同打量著計劃中待食用的獵物。
將這只非凡生物送給艾絲特,阿蒙倒是不覺得可惜,祂相信給予艾絲特的好處一定能在什么地方找回來——與命運相關的途徑總有莫名的講究,所得到的好處必然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歸還,這樣才不會對“命運”有所虧欠。
至少,卓婭是這么想的,而在艾絲特身上,阿蒙覺得自己的欺詐對她可有用多了。
云雀張嘴叨了水晶兩下:“這個設計倒是不錯,就是這種折疊方式有點不像屏障內的思路。”
“一位朋友送我的,他很喜歡探索各種各樣的東西。”
云雀沒有追問,立在阿蒙半抬的手腕上抖抖翅膀,扭頭看向外面的船只殘骸:“我們也可以不等待黑夜降臨了,就這樣吧,直接放這個小家伙出來。”
里面如死物般停滯的蜘蛛,仿佛隱隱感受到外界密切的注視,在倒映著虛假鏡面的閉合空間里來回爬動,最終又困倦地停留在原地,緊緊地將肢體收攏在身邊。
阿蒙沒有異議,反正這也不是祂的小點心:“夜晚的夢境不是必要的?我還以為你是想借助‘黑夜’殘留的影響。”
云雀狡黠地眨了眨眼,阿蒙幾乎能看到絨羽下面俏皮的笑容:“我一開始是這么想的,但是這里也不只有夜晚的夢境。”
阿蒙將水晶塞到云雀張開的嘴邊,看著小鳥略顯艱難地叼住它:
“不只有夜晚的……”
這里還有太陽的夢境。
阿蒙在云雀伸開翅膀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問道:“那樣不會很危險嗎?”
云雀的嘴還被堵著,艾絲特索性只發出一點輕快的笑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