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劉備的這個好意糜竺卻并沒接受。
糜竺看向身前侍奉了幾十年的主人,他口中帶著堅定的語氣說道
“今日是陛下與眾臣公議梁州牧新政的時候,梁州牧既是國之重臣,又是臣的侄子,于公于私,臣都不能缺席這場大朝會。”
漢代的政治體制與后世不同,后世一些朝代“任人用親”可能被認為政治不正確,但是在漢代任人用親卻是很正常的事。
不然所謂的四世三公,怎么發展起來的。
只是世俗認同任人用親的做法,相對的,大臣也要為這種做法承擔相應的責任。
就如糜竺現在所說的這般。
糜旸是他的侄子,既然他要被眾臣討論是否有罪,那么身為糜旸伯父的糜竺,就不能特意避開這場大朝會。
不過了解糜竺的劉備,卻從糜竺的這番話中聽出了其他的含義。
在了解糜竺的心意后,盡管劉備擔心糜竺的身體,但他并沒有阻止糜竺。
他知道現在糜竺需要的是支持。
所以劉備在對著糜竺微微點頭后,便回到了御座上坐下。
盡管糜竺的突然出現出乎了劉備的意料,但幾十年風雨同舟的深厚感情,讓劉備對糜竺的信任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
等到劉備回到御座上坐下后,糜竺立即轉身看向了劉巴。
糜竺看向劉巴的眼神中,充滿了進攻的意味。
他與劉巴往日之中并無過節,兩人往日之中遇上之時,也都是各有禮節的問好。
只是在今日,當兩人相對站立在這群臣矚目的明德殿中時,就代表接下來他與劉巴之間再難善了。
而劉巴見糜竺展目看向自己,他心中的緊張情緒更甚。
只是劉巴并不想讓節奏都被糜竺把握,所以他在對糜竺一拜后,搶在糜竺開口之前問道
“糜君認為我方才所言荒謬至極,不知可否細言”
今日的大朝會名為討論梁州新政是否可行,但劉巴及一眾益州世家豪強想要的可不止這些。
若能通過今日的大朝會,將糜旸扣上一些罪名才算十全十美的事。
這也是劉巴心中想出來的,遏制糜旸將來會有不軌意圖的手段之一。
剛才他已然通過他的言語,對這件事起了一個非常好的頭,所以他自然不能坐視糜竺將他的完美開局給破壞。
漢代群臣討論政事不是潑婦罵街,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都必須要有相應的論據支持。
剛才糜竺說劉巴說的話都是荒謬可笑的,以糜竺的身份可以發出這樣的觀點,只是他也必須拿出相應的論據支持。
見劉巴主動問起自己,糜竺的臉上流露一絲笑意。
或許是他沉寂太久了,許多人都忘記了他當年跟隨劉備的時候,主要負責的是什么事務。
糜竺繼續朝著劉巴邁進一步,他先借助這種動作增加自己身上的氣勢。
然后他開口問劉巴道“你方才所言左將軍在梁州施行新政,是在變易祖宗法度,也就是所謂的“心疑國政”。
故而你將此視為即將國亂之兆,不知我所言可有偏頗”
劉巴雖然不知糜竺為何要重復一遍他剛才的論點,只是大庭廣眾說出的話,他又不可能說出去。
況且劉巴認為他所說的論點,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或許大漢從來沒有不可變更祖制的硬性規定,只是祖制畢竟是祖制,貿然改動所引起的疑慮肯定會是不小的。
劉巴對著糜竺微微點頭,表示糜竺描述的并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