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糜旸提起魏延這支大軍,現在縱算是法邈也有些坐不住了。
法邈站起身來對著糜旸一拜道“臣知君侯有趁此良機擊敗曹洪之心,然我軍的主要任務還是以守為主。
當初君侯讓魏鎮北領兵前往漢興,擔心的不正是一直蠢蠢欲動的司馬懿嗎
現司馬懿與張郃大軍動向未知,君侯若貿然將魏延大軍從漢興撤回,一旦司馬懿探得這個消息,恐怕漢興會有危險呀。”
法邈的話,讓吳懿與呂二人的臉上,也浮現了認同。
畢竟哪怕曹洪的大軍需要處理,但以梁州目前的情況,實在也不適合拆東墻補西墻。
法邈的建言并未讓糜旸遲疑,反而讓他大笑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背負雙手走到法邈身前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剛才言明,我軍之優勢有二,其一在于地利,其二呢
其二便是我軍并不算真正的孤軍。
誠然益州大軍正遠征南中,但我泱泱大漢,難道就只有益州與梁州嗎”
說到這處,糜旸的臉上流露自信的神色。
“司馬懿擔任的是荊州都督,他都督的是荊州軍事,若有機可乘,他當然會起兵攻打漢興。
可若是他自身的根據地宛城,面臨著危險呢
陽平關、南鄭、西城、襄陽,以漢水為聯絡通道,交通十分便利,我在派出信使前往西城的同時,亦會派出信使前往襄陽與車騎將軍聯絡。
在文長率軍離開西城之際,我會讓車騎將軍領兵北進,放出要攻打宛城的消息。
一旦司馬懿得到這個消息,他還敢肆無忌憚的率領大軍遠征嗎”
“他不敢”
糜旸的威名早已經深入吳懿三人心中,以他過往立下的戰績,他做出的判斷有一種天然的信服力。
看著胸有成竹的糜旸,法邈與呂眼中異彩連連。
而吳懿在看到顯露出這一面的糜暘后,他的內心中有著強烈的震撼。
震撼之后吳懿心中終于明白了一些事。
以往吳懿認識的糜旸,是那個善于政治斗爭,善于洞察人心的夏日之陽。
這也是一種非凡的才能,但在名將輩出的亂世中,這種才能不足以樹立個人巨大的威望。
但今日在吳懿第一次見糜旸闡述內心的軍事韜略后,糜旸在闡述軍事韜略時整個人由內向外散發出的那種強大氣場,那種將一切盡握于掌中的強大自信,就連吳懿這個經年宿將也不禁在心中油然生出臣服之意。
這才是為什么糜旸能這么受劉備寵愛,又為什么這么受數萬大軍擁戴的真正原因
什么叫功為諸軍之冠的冠軍侯,什么又叫光芒四射不可觸之鋒芒的漢白鹿。
吳懿認為他今天終于真正見識到了。
心中大受震撼的吳懿,下意識地對著糜旸一拜。
糜旸見吳懿幾人不再有異議,他便轉身回到座位上開始寫起親筆手令。
糜旸論斷司馬懿在宛城有危險的時候,不會出兵攻打漢興郡,也是有著依據的。
這依據便是司馬懿的本性。
不管司馬懿現在在曹丕面前表現得多好,但他卻瞞不過身為后世者的糜旸。
司馬懿是個很自私的人,他不是一心只為國家考慮的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