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長安。
在長安城內的一處地牢內,被關押多日的劉曄,蜷縮著身體。
良久的蜷縮使劉曄的身體無一處不痛。
多日的不見天日,加上地牢內臟亂的環境,亦讓劉曄的內心遭受著巨大的折磨。
劉曄不知道他被關押在地牢中,已經過去了多少時日。
可每當吃完士卒送來的飯食后,有了些力氣的劉曄總會回想起他被捕那一日的場景。
他并非是在渭北被糜旸捕獲的。
那日在曹真出征后,留下劉曄看守五丈原的大營。
可惜劉曄出謀劃策在行,行軍布陣卻不精通。
盡管劉曄有料到漢軍會趁虛襲擊五丈原的魏軍大營,他亦在漢軍襲擊大營時,盡一切的力量想著阻擋漢軍。
但當糜旸身穿明光鎧出現在大營外的時候,好似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早就沒有戰心的魏軍,紛紛不受控制地放下了手中武器。
他們任由如狼似虎的漢軍沖破一道道大營前的防線,他們亦跪視著自己為糜旸所捕拿。
而以上的一切,并非是劉曄念念不忘的全部。
真正讓劉曄無法忘記的是,當糜旸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他身前后,臉上流露出的輕蔑笑容。
糜旸是在輕蔑著什么
論地位,他乃是大魏的兩千石。
論名望,他乃是天下有名的才士。
劉曄心中是有著驕傲的,他一開始并不懂糜旸在輕蔑他什么。
或者說,劉曄不想懂。
但糜旸卻用一句話,將劉曄心中所有的驕傲,所有的掩耳盜鈴擊碎
“你本漢室宗親,奈何為賊”
在糜旸這句話的提醒下,劉曄恍若才反應過來,原來在他的盛名之下,竟隱藏著這么一個不堪的事實。
什么樣的人,最會讓人鄙視。
那自然是數典忘宗之人。
“王佐之才”,“世之奇士”等等充滿贊譽的名號,讓劉曄漸漸地忘記了他能夠立于當世的根本
他乃光武帝劉秀之子阜陵王劉延的嫡系后代
這是劉曄自出生之日起,就被刻在身上的不應該被遺忘的處世之本。
或許是遲來的愧疚,亦或是還想為自己博得一條活路,這一段時日來,劉曄經常回想起那一日。
只是劉曄以為在他被帶到長安后,劉備應該會很快召見他才是。
可左等右等,不知等了多久,等到他身上都發臭了,他卻遲遲未等來劉備的召見。
那今日呢
劉曄望著漆黑的四周,一種被全天下拋棄的孤寂感,正在深深縈繞著他。
可就在劉曄以為今日,又是白等的一天時,漆黑的外界傳來的一聲細微的聲響,卻吸引了劉曄的注意。
若劉曄沒聽錯的話,那是牢門打開的聲音。
終于有人來了,可又會是誰來呢
心中懷抱期望的劉曄,伸展起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朝外張望,在劉曄的注視下,他發現正有點點火光朝著他的所在前來。
與此同時,雜亂的腳步聲也離劉曄越來越近。
不久之后,劉曄身處的這處牢門被打開。
他身處的這處牢房內,也被眾多的火光照亮。
陡然出現的火光,讓劉曄先是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
待適應了周邊的光亮后,劉曄方才看清了來人是誰。
“糜大將軍。”
一聲沙啞的呼喊,出現在冷寂的牢房之中。
看著趴伏在地上的劉曄,糜旸
神色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