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白頡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去,對在場的所有儒士高聲說道:“諸位,后院稍后,事后盧家自會賠罪。”
江南道名門盧家盧七先生發話,自然無人敢駁面子,眾人紛紛退去。
待所有人走后,盧白頡轉過身重新看向徐鳳年,說道:“世子和江南文壇鬧翻了臉,京城那邊,應該放心讓你接手北涼了吧,大事做完了,該聊聊小事了。”
徐鳳年面帶笑意,問道:“怎么算小事?”
“國運是大事,家仇是小事。”盧白頡冷聲說道,目光轉向徐鳳年身后的姜泥:“她,是誰?”
徐鳳年扭頭看了一眼,輕描淡寫答道:“我家侍女啊。”
盧白頡見徐鳳年裝糊涂,于是不再拐彎抹角:“世子應該知道,盧家和楚國的仇怨吧。”
“這和她無關。”徐鳳年的面色沉了下來,他此刻終于明白離開盧府之前,溫華和老劍神所說的盧白頡肚子里憋的壞屁是什么了。
盧白頡諄諄善誘道:“世子只要把她留下,盧家會支持世子成為北涼之主,朝中若有風吹草動,盧家會給世子送去消息。一個侍女換一個家族,如何取舍,世子應該不難選擇吧。”
徐鳳年堅定說道:“是不難,我不換。”
盧白頡扭頭看向遠處憑欄而立的徐脂虎,問道:“你不勸勸他嗎?”
徐脂虎莞爾一笑:“小叔這些年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任何其他事情,我一定站小叔這邊,唯獨鳳年的選擇,我從來不勸,他選擇什么,我就支持什么,不然怎么算得上姐弟呢。”
盧白頡略皺眉頭,轉過頭來,沉聲說道:“既然世子不肯,那就休怪我動武了。”
徐鳳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盧先生不妨試一試。”
盧白頡目光看向徐鳳年身旁的方牧野,說道:“世子所倚仗的,無非是這位溫華公子,溫公子最近名動江湖,盧某亦想討教討教。”
江湖中,最猛的春藥永遠是秘笈、女人和一戰成名這三樣玩意,追逐者絡繹不絕,尤其是后者,要不然東海武帝城能有那么多死活要登上城樓的武林人士?
上得去二樓,就足以讓人出樓后一生不愁榮華富貴。
方牧野殺了成名二十年的天下第十一,已經在江湖上引發軒然大波,這消息可比胭脂評某位美人與哪位公子踏春來得震撼人心。
可是江湖上的很多事情,傳著傳著也就變了味,道聽途說,言過其詞,以訛傳訛,事實究竟如何,已經沒有幾人在意。
盧白頡并不懷疑方牧野殺了王明寅這件事,只是當時老劍神李淳罡在場,他有沒有先和王明寅交過手,這件事情尚有待考證。
而盧白頡幼年偶遇羊豫章,也算一樁奇緣。
羊豫章非世間最頂尖的劍術高手,卻是一流劍道大家,學識駁雜,并不拘于劍道一域,見識往往高屋建瓴。
盧白頡本就是家學淵源的世家子,修道講究苛求法財侶地,習武也是如此,棠溪先生自然都不缺,天賦異稟,得到羊豫章傾囊相授,自然事半功倍,在劍道江河上一日千里,如今已隱約有要獨樹一幟的氣象。
是以對于和方牧野交手這件事,盧白頡并不認為自己會輸。
盧白頡右手緩緩按在霸秀劍上:“溫公子,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