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
姜泥轉頭望了眼欲言又止的徐鳳年,輕聲說道:“棋詔叔叔說得對,我是西楚公主,王族血脈,我有我的責任,太多人期待著我的出現,期盼著絕望里能看見光明,我經歷過絕望,所以我知道這一點光明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曹長卿揚起衣擺,再度跪下,這一次,卻是為當年那個春秋鼎盛的西楚而跪了:“罪臣曹長卿,參見公主殿下。”
魚幼薇也走到他身后,一起跪下:“民女魚幼薇,參見公主殿下。”
姜泥輕聲道:“我的第一個命令,便是你們二人以后見到我無需下跪。”
曹長卿低著頭說道:“公主,禮數不可廢。”
“棋詔叔叔,你要抗命嗎?”姜泥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罪臣不敢。”曹長卿站起身來:“公主,我們這就啟程。”
姜泥搖了搖頭:“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曹長卿疑惑道:“殿下何意?”
姜泥轉頭看向徐鳳年,問道:“江南下一站是龍虎山?”
徐鳳年頷首:“是。”
“這次東行除了武帝城,最危險的就是龍虎山了。”姜泥回望向曹長卿,繼續說道:“我想先與他同行,等離開龍虎山,我就隨棋詔叔叔西去。我不是為徐鳳年,徐家畢竟護我性命,這恩情該還他們。”
曹長卿卻道:“但是殿下,有一個問題。”
“棋詔叔叔請說。”
曹長卿說道:“我已然露面,殿下就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和徐鳳年同行,否則真成了北涼和西楚聯手,離陽皇帝不會放過徐家。”
姜泥提議道:“那我假裝和你離去,然后一路暗中隨行。”
“殿下,如果徐鳳年在龍虎山遇險,我是救還是不救?”曹長卿自問自答道:“如果我出手,就等于告訴全天下,徐家和西楚并非仇敵,到那個時候,徐鳳年可就沒有退路了。如果我不出手,那我們暗中隨行,便沒有了意義。”
姜泥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
“其實龍虎山一行,殿下完全不必擔憂徐鳳年的安危,且不說他能勝過棠溪劍仙盧白頡,武功已然非凡,更何況有老劍神和溫公子在,便沒人能傷得了他。”曹長卿看向李淳罡和方牧野,輕輕一笑。
李老頭瞪眼道:“什么老劍神,認了鄧太阿是新劍神不成?一日沒有與這后輩交手過,老夫仍是這百年江湖的劍神。”
曹長卿毫不在意,一笑置之。
方牧野看了看曹長卿,又看了看姜泥,微笑頷首,泰然自若地說道:“不錯,別說只是龍虎山,就算小年想去北莽皇宮走上一遭,我也能護他周全。”
北莽王朝統領苦寒之地,是離陽王朝的勁敵。
而對于北莽來說,北涼一直是眼中釘肉中刺,是北莽入主中原的一道阻礙。
徐鳳年若是去離陽皇宮走上一遭,離陽皇室尚且會顧忌北涼三十萬鐵騎,不敢把他怎么樣,但他若是敢深入北莽腹地,到北莽皇宮走上一遭,那絕對是活膩了嫌命長。
北莽皇庭與江湖上的萬千高手,還有那兵強馬壯的百萬大軍,定然會竭盡全力,讓徐鳳年有去無回。
如此這番下,想護徐鳳年周全,曹長卿自問是做不到的,這江湖上應該也沒人能做得到,即便是坐鎮武帝城的那位天下第二,在曹長卿看來,多半也是不能的。
對于方牧野的口出狂言,曹長卿并沒有反駁,他只是笑了笑,對姜泥說道:“殿下認為我們還需要跟著徐鳳年嗎?”
姜泥猶豫糾結許久,終究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曹長卿請示道:“那殿下,我們現在啟程?”
姜泥點了點頭,她先是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徐鳳年,又看向李淳罡,柔聲道:“老頭兒,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