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拳頭攥得很緊,有一種一巴掌把這小子拍死的沖動,硬生生的遏制住了,轉臉就往院子里走去。
今天的太陽很不錯,老王頭給他準備的躺椅還在,他利落的躺在那里,不再像最開始那樣的身體僵硬,他開始習慣這樣溫暖的感覺。
然后,一個腦袋就以平行的方式探頭出現在他的臉正上方,擋住了他的陽光。
“林哥,王叔呢?”
“不知道。”他煩躁的回答。
“家里現在就你一個人啊。”李長青愣了愣,村子里把一個住了不到半個多月的陌生人獨自放在家里還給了鑰匙,他琢磨老王叔這是都快把林哥當兒子養了,這才多久了。
“要你管。”他扒拉開那張臉,嫌棄他擋了陽光,只是李長青愣頭愣腦的又湊了上來。
“老王叔估計是出去找活去了。”李長青冷不丁蹦出這么一句話,讓他緊閉的雙眼睜開了些許。
目含冷芒,他那一雙眼單看著人就像是要殺人似的,能在六月的天凍死人,很可怕,老王說了他很多次都改不掉,可李長青看著卻不害怕,這娃知道這雙眼沒心思,就是看著可怕。
“什么意思,他找什么活?”他難得主動問話,李長青喜笑顏開,開始細心解答。
“你不知道,老王叔家里之前還算可以,就是后來他兒子兒媳一家三口外出車禍溺水死了,嬸子接受不了這事兒,沒多久也走了,葬禮花費了不少錢。之后老王叔頹廢了好久,好幾天不吃不喝,之后也沒再上過工,家里從那以后一落千丈,幾年沒收入。”
“估計是看你來了,老王叔有心氣兒了,想過好日子,給你做點好吃的。”李長青笑得很開心,渾然不覺旁邊的人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多管閑事。”他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又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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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黑爵酒吧地下二層趙金元張羅了一桌子菜。
趙金元在這方面從來不苛待自己,他總認為時日無多,所以在人生的最后幾年或者幾個月,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每天變著法的吃不重樣的,就像是得了絕癥的人想嘗遍山珍海味。
陳義跟著享了不少福,一邊直呼前半輩子白活了,一邊往嘴里塞酒菜。
沈林同樣坐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桌子上的飯菜,他嘗不出這些菜的味道,厲鬼沒有“味覺”的說法,可他能從其他人的記憶中感知一切,這是沈林這個誕生于記憶中的厲鬼而今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
他“像”人一樣的活著。
眾人一頓飯吃的也算熱鬧,推杯換盞間聽到了吵鬧的聲音,沈林瞇眼看著階梯的方向,看到了幾道人影順著階梯而下,趙金元看到人影的瞬間就撂下筷子繃直了身體。
“喲,老趙,吃著呢,介意多添幾雙筷子么?哥幾個都還沒吃。”李德全指了指背后的五六號人,男女都有,一個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像豺狼一樣盯著眼前的幾人,他們想吃的不是菜,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