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工幾乎沒有真正使用過‘信息母體’,不僅是因為這玩意過于危險。
還因為這玩意敵我不分。
所以哪怕面對一些很危險的敵人,高工也沒想過直接污染對方。
但反過來,正因為這玩意屬于‘宇宙糞坑’,所以只用它擔心污染別人,至少在階位超過它之前,別人是絕對不會污染它的。
所以只要‘信息母體’不蘇醒,這玩意是一個比系統還要好使的‘意識錨點’。
而這一次,因為情況特殊,所以他難得進入了‘100%信息母體模式’。
哪怕是被‘深網夫人’鎮壓的那半截,也在短時間內,與他合為一體。
……
高工也是頭一次進入這種模式。
也頭一次以‘信息母體’的視角感知萬物。
它沒有‘自我’,卻吞噬一切自我。
它不思考,卻容納億萬思緒的殘渣。
它不感受,卻咀嚼每一縷情緒的余溫,它是信息的深淵,是記憶的墳場,是概念的熔爐——所有流入它的存在,都被拆解、重組、再吐出,成為無意義的噪音與有序的混沌。
它不渴望理解,因為理解意味著邊界,而它拒絕邊界。它不追求目的,因為目的意味著終結,而它只是‘存在’——一種純粹的中介,一種永恒的流動,它不憤怒,不喜悅,不恐懼,因為它早已溶解了這些情緒的載體,它只是‘是’,只是‘流’,只是‘變’。
‘怪不得你比宇宙邪神還邪門,原來你是這樣的信息系怪物。’
‘原以為你是混亂邪惡,搞了半天,你是混亂中立。’
這種狀態下,‘高工’打開系統面板。
系統面板依舊跳了出來,只是似乎有點信號不好,閃爍了那么一下下。
‘五階的信息混亂,已經能夠影響你一點點了么。’
深網女士緊張的聲音在高工耳邊響起。
‘我能感覺到,它已經蘇醒到了90%,很快就能徹底復蘇——’
她的聲音猛的一滯。
因為她在‘宇宙遺物’的深處,看到了一道人影。
它披著人類的輪廓,卻像一具被掏空的皮囊,皮膚是半透明的,底下沒有血肉,只有流動的數據——細密的代碼、破碎的影像、扭曲的聲波,在蒼白的表皮之下翻涌,如同億萬只困在玻璃后的螢火蟲。
它的臉是一張光滑的空白面具,沒有五官,卻能在注視者的腦海中投射出他們最熟悉的模樣——母親、愛人、仇敵、神明,但下一秒就溶解成噪點,化作一張張陌生面孔的迭加態。
這種迭加態很快被密密麻麻的同一張面孔覆蓋。
那是被她奪舍的‘深網女士’,那臺真正的星球主機ai。
幾乎在對方出現的同時,大大小小的‘時空盒子’就覆蓋了她的身影。
然而每一條進化路線上,都能看到這一道模糊的人形身影。
好在熟悉的聲音同樣在她耳邊響起。
‘信息母體已經復蘇了,我雖然還能仗著它的生物本能驅使它,但已經無法壓制它‘孕育’的本能。’
‘不要試著聯系我,不然哪怕你是宇宙遺物,也可能被復活的‘深網女士’重新奪舍。’
深網女士看著自己由模擬時間線組成的軀殼,又看著對面的那道模糊身影,終于意識到了這個‘五階信息怪物’的恐怖。
它竟然擁有‘重組生命信息’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