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問高夫子,救治生靈是不是仁者篇章。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將高夫子的課堂直接定義成了仁者課堂。
高夫子瞪著眼睛,左眼眼眶中的觸手來回伸縮吞吐,右眼眼珠子則滴溜溜不停轉動著,他似乎是不甘于被宋辭晚牽著鼻子走,可一時間卻又偏偏想不到合適的反駁之語。
又或者,他不是沒有辦法反駁,而是舍不得宋辭晚方才言語中提到的“束脩”。
對于一個總是能給自己錢財的學生,高夫子總要多幾分寬容。
他雙腳上的觸須噼里啪啦地在濕泥地上不停拍動著,口中則收斂了先前的欣喜,只是嘿一聲,盯著宋辭晚道“怎么辛免,你這莫非是想要夫子我親自出手來救這驢不成”
無形的壓力再次襲來,詭異再好說話,那也是詭異,高夫子再貪財,相處間一種恐怖的感覺也總是在四周縈繞不休。
宋辭晚無視他身上觸須亂動的詭怪景象,聲音溫和道“夫子,君子抱仁義,不懼天地傾。”
這一句很輕又很有力量,她接著又說“生而有利于眾生,行而施恩于萬物,如此方為與天同壽之道。夫子教授我等遵循圣人之意,學生愚鈍,自然期盼夫子身體力行,再對我等多番言傳身教。”
“夫子,學生學會了真正的仁義,再準備起束脩來,想必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高夫子
他的右眼珠子又掉下來了,不過這一次他的左眼觸須非常靈活,不必他再手忙腳亂地去接,左眼觸須伸出,飛快就將這右邊的眼珠子接了個正著。
觸須們挨挨擠擠地將右眼珠子重新裝回了眼眶中,高夫子強行矜持道“仁者無敵,這個道理老夫自然是會身體力行,始終貫穿。”
“不過”說到這里,高夫子的話語微微停頓,他又哼一聲道,“這驢分明是活不久了,太過難救。救他,便是與天爭命,仁者能干這個事兒”
宋辭晚道“夫子,天既不語,何來逆天只要能救,便是順天”
高夫子
他一下子似乎又有些結舌。
于是他張著口,咽喉深處的觸須們飛速探出,急急忙忙將他有些糾結的舌頭擼順了。
高夫子
舌頭順了,但一時間似乎還是有些說不出話。
宋辭晚與高夫子就“仁者”這個概念來回拉扯了一番。
她最后發現,高夫子雖然口口聲聲說圣賢,十分具有學識的樣子,但實際上,他的滿腹學識又仿佛摻雜了有太多水分。
說句不好聽的,他這個學堂夫子做得,似乎還不如宋辭晚這個學生有水平。
這就有意思了
最后,高夫子被宋辭晚說服,真的出手救了焦左。
焦左一身是傷,尤其他的身軀反弓,完全成了個驢的形態,這對他的傷害是致命的。以宋辭晚目前的情況,說實話,她救不了焦左。
高夫子出手卻是不同。
只見他當空一招手,空中那些尚未飛遠的鳥兒們忽然排著隊飛落到了焦左身上。
然后這些鳥兒們張著嘴,你一口我一口地,吐出了一口口帶著血絲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