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擁有的一人多面的幻化天賦,滲透著空中鉛云般的陰沉感,但無心的路人未必會去注意,就只當做尋常背景而已。
或許,真是個天選的情報人員。
鄭海珠第二次駐足,看看日頭的位置,向吳邦德道“我這個外鄉客,現下倒想做一回東,請公子去一個地方喝湯。”
舊城外的運河邊。
遠處,曾在王安石的詩中擁有高光時刻的瓜州渡,已因元人新修水道,而成了廢棄荒灘。
近處的這段運河,此時倒正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幾乎全身赤裸、只留平腳褲衩包住隱私部位的纖夫們,仿佛大蝦,脊背赤紅,伸頭彎腰,在嘶啞的號聲中,步態艱難但整齊劃一地拉著漕船。
河邊稀稀拉拉的幾處茶攤。
一個攤主看到鄭海珠,便殷勤招呼道“菩薩姑娘又來啦”
瞥向吳邦德的目光,卻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招呼似的,但顯然并不認識這是鎮江總兵戚金的義子。
鄭海珠大方道“勞煩給我和這位朋友兩碗綠豆湯,給纖夫們的幾桶,也還是由我會鈔。你們幾個茶攤,每人送一桶去,大家的生意,我都照顧到。”
“好咧,眨眼就妥。姑娘何時回鄉呀”
“過幾日吧。鎮江府風景真好,走的時候怕會舍不得。”
鄭海珠言辭輕柔地搭著腔,在簡陋的木桌旁坐下來,將一碗綠豆湯端給吳邦德。
吳邦德道“姑娘這幾日,游覽之余,都來此處行善”
鄭海珠笑了“幾碗綠豆湯而已,哪里當得起行善二字。”
吳邦德的目光意味深長“吳某冒昧問一句,你專撿此處來,莫非從前與纖夫這門行當,有什么淵源”
鄭海珠笑得更明朗“從前沒有淵源,往后或許有故事。我想從這些人里,招些家丁養著。”
她這么一說,吳邦德的疑云就散去不少。
“鄭姑娘,南直隸運河兩岸的纖夫,許多是從山東逃荒過來的,肯吃苦,人也皮實。仔細挑挑年少力壯的,做護院確實不錯。姑娘若信得過,我幫你掌掌眼。”
鄭海珠眼角縮了縮“就是想請公子這樣出自戚家軍的人,幫我看看面相和骨相。不過,我養他們,最后的目的,不是只給我們姑爺小姐做護院。”
吳邦德怔忡之色再起。
鄭海珠繼續道“吳公子,你剛才說,若狼煙再起,就隨戚總兵上陣殺敵。其實,殺敵,未必要在兩軍對壘的陣前。敵后,乃至敵巢,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