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繼續開到船多處,與船老大的同伙演了一出撞船的戲,堆置在一側船舷的裝有茅草的麻袋,在眾目睽睽之下紛紛落水沉底。
去理賠時,商社那個嘴上毛都沒長密的少東家,傻不愣登的,一口一個“我們以誠信為本,應賠盡賠,但要先查探一番”,結果呢,看了船,問了往來的證人,還不是老老實實地將銀子雙手奉上。
依著先前的約定,船老大一人二十兩,伙計一人十兩,自己拿三十五兩。
對月銀二兩的周虎來說,真是一筆巨款。
兩個伙計血氣方剛,還沒娶媳婦,拿了銀子就往鶯鶯燕燕的地方鉆。
成親好幾年的周虎,對逛窯子沒什么興趣,倒是毫不猶豫地進了賭坊。
大約騙保用光了運氣,周虎在大半個時辰里就輸出去十兩銀子,他又怒又慌,趕緊下了賭桌。
剛走出賭場沒幾步,一個戴著綠頭巾的男子湊上來“爺,找樂子不”
周虎曉得,在江南,這種打扮,不是妓院的龜公,就是給流鶯拉皮條的。
他沒好氣道“滾。”
那聽起來是山東口音的綠頭巾,卻笑得更諂媚,跟在后頭哈腰道“爺是不是想換個賭場,轉轉手氣爺聽我說,轉手氣最好的法子,是見個紅。”
周虎一愣“什么見個紅”
綠頭巾越過周虎,小跑幾步,壓著嗓子呵斥一句“喂”。
前頭屋檐的陰影中,閃出來一個佝僂著雙肩的女子,一副瑟縮惶恐之狀。
綠頭巾過去把她扯過來,擼下風袍的帽子,嘿嘿笑道“爺,這是個雛兒,今年十六。開個苞見個紅,保管爺明日的手氣紅得讓莊家哭。”
周虎這下明白了,有些心動。
“你說她多大十六怎么看著有十八九了”周虎故作嫌棄道。
綠頭巾體貼道“爺就是轉個手氣,何必多花冤枉錢,這種才一兩銀子。鄉下女娃,從前種地,風吹日曬的,怎好和花樓的紅倌人比姿色,但比她們便宜得不止一點點啊。爺看看,大眼睛好身板,模樣其實不錯的。”
周虎伸手托起那女子的下巴頦兒,就著燈光月光瞧了瞧,厚厚的脂粉,艷麗的胭脂,額角向眉毛處長著胎記,只一對眼睛亮晶晶的,還算好看。
但這種來路不明的流鶯,他一個外鄉人,怕仙人跳,更怕遇著劫財的,遂冷森森道“我不去下等窯子。”
“那是自然,爺有歇息的客棧不她可以跟著爺走。”
穆棗花跟著周虎走進文廟附近這間客棧。
四個月前,她還是運河邊的纖夫,為了不餓死,身而為人卻干著騾馬的差事。
鄭姑娘招徠了他們后,吳公子成為他們平時經常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