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名世唇角一松,他才不在意“備課”這種自己沒聽過的詞藻,不是錄口供就好。
盧象升也從對沙場宿將的追星心態中醒悟過來,幫著解釋道“夫人去打聽了,皇長子喜歡木作,頗愛打制各種木頭機關。夫人就尋思,火器也并非只有銅鐵冶煉和藥石配伍,銃有銃架,炮有炮車,都是木頭做的。再者,火器之法,其要旨還在于攻敵、御敵,所以攻防之中火器之外的木質械具,也可以先給皇長子講起來。”
張名世了然“如此,有理有理,夫人真懂循循善誘。”
鄭海珠也不客氣“其實我是開學校起家的。”
她說到一個“校”字,想起或許在將來出現的名諱問題,便又順手寫在紙上,作了個著重記號。
張名世湊上去,主動道“殿下喜歡木疙瘩機關啊,那夫人寫個巢車,那玩意兒有意思,當年在西南那塊,播州楊應龍叛亂,我明軍各營都備有巢車。”
鄭海珠道“好,我先記一筆,明日勞煩張公細細說與我和象升賢弟聽,我們最好能畫出個大概。”
如此說說寫寫,吃吃喝喝,三人至戌中時分才結束歡談。
因京城宵禁,左府的管事已帶著左光斗的腰牌,在酒樓前候著。
鄭海珠將張、盧二人送去客棧,回到左府門口時,李大牛上前稟報。
“夫人,我在柳泉居坐了兩個時辰,果然有人去跟伙計打聽,可有夫人和張參將樣貌的客官,在包廂用膳。還問,統共幾人,其他來的,是文士,還是瞧來有功夫的武人。”
“伙計怎么說”
“伙計覺得莫名其妙,還反問,文武哪里都寫在腦門上,有的文人象殺豬的,有的武將倒儒雅得很。”
鄭海珠沒心思笑,又道“你坐那兒,瞧見進來又出去的客人了長什么模樣”
李大牛道“我每一茬都盯了,沒有很快走的。來打聽的應該很精明,先坐下吃些酒菜,臨走時才問的。”
鄭海珠的眉頭擰了起來。
“柳泉居設宴的幌子,宴請要客的幌子,我們只扔給了那個書吏。這么說,他,或者說他背后的誰,果然盯的是我”
李大牛也納悶“咱們能得罪詔獄啥人啊夫人上次拜見駱指揮和劉都督,這回去提張參將,不都是光明正大的事。”
“嗯,他們不應該對張名世這種關了好幾年、背后屁勢力沒有的倒霉邊將矚目。應是聽那書吏稟報,今日還有重要的人。他們想瞧瞧,那人是誰。他們想弄明白,我的行蹤,在京中結交哪些人”
鄭海珠想起馬千乘那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牢房,忽然一陣雞皮疙瘩,仿佛背后有兩只眼睛在盯著自己。
她忽又想起一事“對了,今日我問起劉僑的小公子身體如何,劉僑說還是鬧肚子,但吃一副郎中的方子,就能安穩地睡上四五個時辰。這肯定不對,哪有才過半歲的奶娃娃,一覺睡得比我們還久的。你這幾日,去查查那個山西郎中。”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