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間,門被推開了,國子監值夜的老蒼頭,瞇著眼睛,緩聲道“幾位大官人,你們的上官,差人給你們送被褥來,你們快去前頭取了。”
半個時辰后,城東一間陋院中,古清泉頭上的布套被摘下。
他睜開眼睛,看到劉僑正對著自己,面色和煦,就好像如往常那樣招呼自己小古才子,來,給老劉我的詩推敲推敲用字。
古清泉目光一斜,又認出劉僑身邊的人。
鄭海珠盯著他“古清泉,看不出來,你一個弱不禁風的秀才,還存了造反的心。”
不出所料地,古清泉立時露出懵懂之色“都督,夫人,卑職,卑職不明白。”
劉僑眼睛里的笑意變作了戾意,上前扇了一個重重的耳光,罵道“你還敢給老子裝蒜你是不是鄭貴妃的狗貴妃的另一條狗給老子娃兒下藥,是不是為了要挾老子,待貴妃的人篡位那天,不讓老子不去救駕嗯”
古清泉嘴角霎時見了血,但更短暫的時間里,鄭海珠分明捕捉到他眼中真實的詫異。
這份詫異很快消散,年輕的囚徒垂了腦袋,開始發抖。
彰顯惶恐的顫栗,是最尋常的掩飾,掩飾囚徒驚魂甫定后的思量。
古清泉心思飛轉他們,竟然以為我是鄭貴妃的人
圣主殿下,本來就要栽贓是貴妃的人弄死新君和皇長子,才能斷了福王繼承大統的路,那眼下豈非
古清泉再抬頭時,咬著后牙槽道“福王聰慧賢德,甚肖先帝,貴妃的尊貴,也遠在太子生母之上,為什么福王不能做我大明的新君都督,你吃的是先帝給的俸祿,先帝更希望誰做皇帝,你難道心里沒數嗎”
劉僑低頭“承認了”
古清泉鼻子里哼了一聲。
鄭海珠冷冷的聲音響起來“還沒用刑,你倒是認得爽快。古才子,你詩寫得好,戲演得不行呀。”
古清泉眼睛驟然瞪大“你什么意思”
鄭海珠道“我什么意思我不信。劉都督,你信么”
劉僑道“我得試試,才信。”
他回身敲了敲門板。
門板打開,兩個錦衣衛分別拎著一桶開水和一柄鐵絲筅帚。
古清泉的嘴里被塞上了布帛,身體則被綁在屋中的床板上,牢牢固定。
“先做左腿。”劉僑吩咐道。
“嘶啦”一聲,古清泉的褲子被扯開,幾乎同時,一瓢滾燙的開水澆在了他的小腿上。
“嗚”
劇痛應當帶來的慘呼,湮沒在厚厚的帛巾里,只有剎那間于水淋淋中泛出詭異粉紅色的皮膚,彰顯著酷烈。
但更酷烈的還在后頭。
一個錦衣衛執鐵絲小掃帚,毫無遲疑地刷上了被燙得表皮鼓起的人腿。
“嗚”
古清泉的每一寸身體,都被極致的痛楚激得震顫起來,新鮮的血液沖刷著大大小小的破裂碎皮,自他的左小腿汩汩流下。
劉僑做了個停的手勢,湊到古清泉耳邊“你害老子的崽,老子剮了你都不解氣。但老子吃朝廷俸祿,報私仇得先放一放。老子今天,是要你一句實話,別他娘地拿什么鄭貴妃來糊弄我們。”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