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針對京官的考核,本是六年一次,依著正常規矩,明年,也就是泰昌三年,下一輪京察才會進行。
不過,京師官場的政治動物們,對于提前到來的京察,并未太吃驚。
東林派把持的禮部,在度牒之事上爆出丑聞,又有前閣老的子侄,聯合了一些生員上書,從魯地到南直隸和浙江,都有縉紳大量接受、隱匿投獻的田產,戶部與都察院竟對此沒什么反應,可見部院亦有官員與縉紳同流合污。
禮部、戶部、都察院用人不對,吏部也難逃其咎。
如此一來,京察怎么能不提前
“唉,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萬歲爺這是,要打壓東林了。”
“要我說,沒什么不對。哪有因為從前給萬歲爺說過幾句話,現如今就把六部衙門都要占個遍的道理”
“就是,老夫看來,萬歲爺雖不是馬上天子,到底正值壯年,也不是先帝那樣深居宮中不上朝的性子,皇帝敢整一整臣子,那是好事啊。”
“兄臺說得有理,若天子壓不住臣子,下面亂成一鍋粥,內憂必加劇外患。”
棋盤街附近的茶樓里,
閑得沒事做的京城老少紈绔們,湊在一起,唾沫橫飛地分析著朝局。
而京城西邊,東林派的領軍人物,擁有“鶴亭樓”那樣幾乎和太監生祠相同意義的趙南星,則反復地說了好幾遍“多么荒唐”。
楊漣和左光斗,靜靜地看著這位新晉禮部尚書。
趙南星啜了一口茶,繼續道“昨日面圣,天子話里話外地,竟有諧謔之意,聽著是擠兌老夫,反倒應該謝謝那鄭氏。若非鄭氏去歲黑了禮部一把,我這個太常寺卿,還沒那么快升任禮部尚書呢。”
楊漣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意見“不過,鶴亭公,這件事,我們確實看人不準。都以為鄭氏因不忿我們東林教她怎么做人臣,而去山東勾連齊黨。實則,她是去清查田畝與寺院庵堂的度牒真假的,也算給太倉豐盈出了些氣力,還讓皇長子看到州縣實情。所謂知政失而在草野,知”
“文孺,”趙南星打斷楊漣道,“你從前是在各地做父母官的,看到朝廷能多收田賦而百姓未加重擔,所以欣慰,也是情理之中。但老夫提醒你們,這些一定都不是鄭氏的本意。”
楊漣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那鶴亭公看來,她本意是什么”
“自是在天子心里抹黑我們東林,挑唆天子讓內閣與司禮監提前開啟京察,將與她親近的臣子,弄進京來,坐上要緊的位子。”
左光斗抬起頭來,疑惑道“她素來交好的,黃尊素和盧象升,不都是我們門下何況盧象升今歲剛入春闈,榜還沒放呢。所以鶴亭公說的,比如誰呀”
趙南星輕哼一聲“她在山東好一陣鬧騰,不知得罪了多少齊黨背后的財主。我估摸著,齊黨不會,應是浙黨與楚黨的人。她盯著吏部和兵部。”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