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轅滾滾,偶爾遇到石子顛簸。葉輕悠的心就似輪轂,嚇得一抽又一痛。
她一直縮在馬車角落,頷首低垂,哪怕視線只有自己的一雙小蓮藕繡鞋,也能感到那氣場冰冷的男人在盯著她。
車內小案上的煮茶在汩汩冒泡,氤氳熱氣緩緩飄出,讓葉輕悠的額頭凝了水珠,順著面頰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沒想到會在紅青賭坊遇見尹文釗,更沒想到被尹文釗追逐之時會遇見更大的致命危險洛寧王
這不能用冤家路窄來形容,或許是她自作自受,早晚都會有天收
“葉輕悠。”
馬車停下時,宇文宴突然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民女在。”葉輕悠連忙規矩的盤膝坐好,不敢抬頭。
他端詳半晌,“狐假虎威的感覺,舒服么”
他語氣淡漠,聽不出喜怒。
葉輕悠狠狠咽了下唾沫,“多謝殿下,感覺很好。”
她哪敢說個“不”字更不敢不認。
“你倒是敢說實話。”宇文宴薄唇一抿,嘴角上翹如弦。
葉輕悠輕道,“民女怕死,不敢不說實話。”
“所以連句寒暄的謝字都不說”宇文宴又問。
葉輕悠抿了下唇,明知他在說殺了胡巖春的事,可她真的謝不出。
胡巖春現在死,她一萬兩的欠條要不回,也沒有能逼尹文釗和離的把柄,里外里都虧大了
但她哪敢說她還不想死。
她呆呆的看向宇文宴,眸中怨懟、委屈和恐懼交織,就似一只被欺負又不敢發作的貓兒。
“過來。”宇文宴輕喚。
葉輕悠不敢抗拒,只能稍稍的靠近些。
他大手抓過她的袖子,拿帕子纏住她剛剛咬出血的手,“用本王的威名保了四次命,你倒先有委屈了”
帕子纏好,他敲了兩下車壁。
陳堅撩起了車簾,攙扶著葉輕悠下車了。
馬車就這么離開。
多一個字沒有。
葉輕悠心驚膽戰,卻不敢在街上停留。她繞過小道,直奔尹家西南角門,春棠就在這里等著她。
她等的心急如焚,看到葉輕悠時“哇”的一聲就哭了
“嗚嗚嗚嗚,奴婢真的被嚇死了,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娘子了”
“別怕,也別哭,咱們先回院子再說話。”
若無其事的回到小院,葉輕悠立即衣裳脫了,“給我拿一身同色不同花式的衣裳換,這件馬上點火燒了”
春棠連忙去找,也悄聲說起二人分別后的事,“奴婢一直都在那里等您,然后有個人來見奴婢,讓奴婢回家。奴婢原本不肯走,誰知他是干什么的”
“可那人拿了洛寧王府的令牌,還讓奴婢別添亂,奴婢后來不走也不行,他說再不答應就把奴婢打暈扔回去”
春棠用帕子抹著臉上淚痕,“奴婢并沒想拋下您,可又怕真被打暈后被帶了別處去。奴婢已經想好,一個時辰您不回來,奴婢就立即去找夏櫻姐姐開您給的錦囊了。”
葉輕悠蹙眉,“找你的人長什么樣”
春棠仔細回憶,“瘦瘦高高,小眼睛,年紀二十七八,他手上拿了一把雕工特別好看的刀,看上去就不是俗人,也不是府衙的普通衙役。”
葉輕悠心中有數,這應該是洛寧王身邊的那位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