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的譚博云在這個時候沒有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他沒有自己強行上臺,而是第一時間向楊平求助,因為楊平的速度比他快。
幾句話之間,已經完成消毒鋪單。
“刷手!”
楊平沒有多少猶豫,立即和譚博云一起刷手上臺,這次刷手也是匆匆完成,比起平時快了很多,緊急時刻有緊急時刻行事的方式,在保證基本質量的同時一切從簡。
“后面是重物擊中的部位,皮膚全部挫爛,而且有污染,不適合做切口,只能選擇前側入路,所以采用這種仰臥位。”譚博云解釋為什么不是俯臥位,而不是準備后路手術。
前路后路對楊平來說都不是問題,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手術入路,對于解剖極其熟練的楊平完全可以做到。
所謂的經典外科入路在他腦海里已經僅僅是一個概念,他可以依據手術需要臨時設計出任何最有利的手術入路。
這個平面的脊髓已經橫斷,下肢功能肯定是沒辦法恢復,上肢功能恢復一部分還是有一點希望。
不過現在的目標是救命,至于功能以后再說吧,救命第一,這是急救的根本原則。
一切與救命相違背的行為都應該暫時靠邊。
楊平穿上手術衣,戴上手套,從器械護士手里接過手術刀,快速地顯露斷裂部位。
手術的過程大致這樣:在顯露受傷部位后,需要仔細探查,弄清楚究竟損傷什么結構,損傷成程度如何,同時相應的處理措施也要拿出來,急救唯快不破。
然后將斷裂的頸椎結合,用鋼板螺釘固定牢固,再修復血管神經,肌肉肌腱、韌帶關節囊,整個手術的程序其實跟再植差不多。
這臺手術可以看成是一臺自體頭部再植。
自體頭部再植,楊平想起現在曼因斯坦教授現在癡迷的換頭術,所謂的換頭術不就是異體頭部再植嗎?不管異體再植還是自體再植,在外科手術原理上是相通的,區別在于一個是自己的頭和自己的身體,一個自己的頭和別人的身體,一個不存在排異反應,一個存在排異反應。
楊平的腦子里一邊想,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有慢下來,很多基本的東西已經形成本能反應,似乎腦子不用想,手就會去做,而且不會出錯。
就像鋼琴家彈奏自己最熟悉的曲子,腦子不用想,也不用去回憶曲譜,雙手十指摸上琴鍵,一個一個音符就跳出來。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手摸上鍵盤就能彈出來。
楊平就是這樣,所有的手術其實都是一些基本模塊組成的,不管是什么陌生的手術,那些模塊在他的大腦里自動組合,形成一個完整的成熟手術,路徑和步奏清清楚楚。
今天的器械護士平時和楊平幾乎沒有搭臺的經驗,助手譚主任跟楊平做得手術也不多。
一上手,他們就跟不上節奏,完全跟不上。
麻醉醫生檢查各種導管,巡回護士在換血袋。
急診手術室就是這樣,亂糟糟的,醫生護士在里面穿梭,但是亂中有序。
頸前的皮膚切開,筋膜打開,肌肉在電刀下發出難聞的烤焦味,暗紅的淤血噴涌而出,吸管發出滋滋的聲音。
在這種救命手術時,楊平的手術速度才會全開。
每一種手術器械就像粘著在楊平手里,跟玩魔術一般,器械的切換快而不失誤,看到得譚主任眼花繚亂。
“這里放一個大彎盤,我要的器械全部擺在這里,不要亂動我的。“
明顯他們跟不上節奏,楊平只能自己動手。
他報出需要使用的器械,需要撤下的器械,器械護士的作用就是準備器械,不需要遞送器械,因為楊平要什么器械自己伸手去拿拿,用完輕輕放在彎盤里。
不僅護士跟不上節奏,譚主任根本跟不上節奏,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把手術做這么快,當他以為需要給皮膚拉開的時候,楊平已經扒開了肌肉,當他反應過來需要幫忙牽拉肌肉的時候。對方讓他臨時固定椎骨。
楊平已經索要生理鹽水,助手和器械護士都跟不上,但是楊平又不能等他們,不是楊平不能等他們,而是死神不會等他們。
楊平只好跳過這個步驟繼續。
步驟在這時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實現目標。
楊平不罵人,不大吼,但是聲音很大,也很清晰,壓迫感十足,一向給別人壓迫感的譚博云壓力十足,動作總是落在后面。